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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投喂指南(147)

“别白费气力了,仔细没把绳子挣断,倒先将塔香挣断,届时座椅下的火药只会被提前引爆。”

沈惟钦自得知陆听溪果断回城那一刻起,心绪就舒畅得很,而今耐心出奇得好,甚至还绕过槐树,踏上山坡眺望了少刻秋景。

他负手折回时,听得远处一阵人马喧嚣,瞥眼看去,但见谢思言一骑当先,电掣而来。

到了近前,谢思言翻身下马:“楚王殿下真真好兴致,不预备着跟宁王去山陵祭拜仁宗,竟在此处喝茶。”

“兴致确实好,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世子,不知世子可敢听?”沈惟钦笑得玩味。

谢思言神容凛凛:“放了他。”

“世子是怕他招认出什么来吧?世子不如猜猜,在火药被引爆前,他究竟会不会吐口。”

“宁王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为他卖命?”

沈惟钦附耳在谢思言耳畔道:“你猜猜看。”又将声音压得更低,“世子这一遭不论结果如何,都还是趁早放姑娘离开的好。姑娘对你根本无意。”

将他送信与陆听溪的抉择大略说了一回,笑道:“强扭的瓜不甜,姑娘至今对你无法生情,便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对你有意,你镇日自欺欺人,又有什么意思?”

谢思言冷笑:“我们夫妻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那若姑娘有朝一日后悔嫁你,你又当如何?将她囚困起来?”

谢思言一把揪住沈惟钦的衣襟:“别以为我如今不敢杀你。”

沈惟钦眉目淡淡,突然反手钳住谢思言一边臂膀,将他往后抛扔。谢思言即刻反应过来,趁隙去攻沈惟钦下盘。沈惟钦侧身躲闪的空当,谢思言脱身,两人并未退开,眼神莫测地互望一眼,斗在一处。

圈椅里的人估摸着已过去了一刻多,座椅下的火药就是催命符,而眼前这两人还在打斗,一时头皮几炸,魂飞魄散,奈何一张嘴被封,呼喊不得。

谢思言与沈惟钦打得难分难解,渐渐距槐树愈来愈远,往山坡另一端的空地去了。

须臾,震天的爆炸声起,山林抖颤,浓烟腾弥。

厮打之中的两人却根本没往那边瞧上一眼。沈惟钦道:“我看世子就是不敢面对,承认她对你无意有那么难?”

谢思言通身杀气,抽了匕首,直取沈惟钦命门。

沈惟钦险险避开,哂笑:“如若那椅中坐着的当真是世子,如今怕已成了齑粉了,来年或许还能化作春泥更护花?她根本不在意你的生死……”

他说话之际,忽闻一阵辚辚车马声由远及近而来。

骋目望去,依稀可辨出前头驾车的是陆家的车夫。

第83章

陆听溪从马车上下来, 一眼就瞧见了眼前的狼藉情形。

小小的一处山坳, 已被炸成了个两三丈的深坑, 草木焦枯,灰土深积, 一片炭黑。

她适才尚未到玉泉山地界时,就隐隐听到了一阵爆响, 连马车也随之震颤。如今看来, 这便是方才发出响动的地方了。

沈惟钦眨眼便至。

“姑娘这时节来做甚?”时辰已到, 火药已被引爆, 再来何益?

他见陆听溪并不答他, 只低头在四周搜寻着什么, 道:“姑娘莫寻了,姑娘这时候才来, 谢世子早就被炸成飞灰了。”

陆听溪不语, 目光四扫半晌,低垂下头。

沈惟钦出言劝慰:“姑娘也不必自责, 这也是谢世子的命数——姑娘可瞧见令尊了?”

陆听溪不理会他的岔题。

沈惟钦面上的淡笑渐渐敛起:“姑娘怎么了?不就是死了个谢思言?谢世子不在了,姑娘就可以回陆家了。姑娘也不必担忧往后的日子,等姑娘成了我的王妃, 难道还怕不能继续做人上人?”

陆听溪仍不开言。

山风拂来,衣袂翻飞,滚滚浓烟模糊了她玉白芙蓉面。

“姑娘是在怪我?”

陆听溪倏地回头, 盯着他道:“现在满意了吗?”

沈惟钦对上她满面愠色, 目光微沉:“你是来给他收尸的?”

“我来看看他状况如何了, 若他死了,我就随他去。”陆听溪抽出一把匕首。

沈惟钦容色倏地一阴:“你再说一遍?”

“世间自无双全法,父母生养之恩不可负,我不可能对父亲之危坐视不理,但我可以先救下父亲,然后随谢思言一起下黄泉。”

陆听溪话音方落,就听得身后传来轻微的簌簌草响,回头一望,即刻对上谢思言一双幽邃黑眸。

“你都听见了?”谢思言冲沈惟钦挑眉,“殿下如今可还说得出方才那番话?”

沈惟钦的目光在陆听溪身上绕了几圈,道:“姑娘当真对他有情?”

“当然。这件事我已与你说过许多回了,你为何偏偏不信?”

沈惟钦看看谢思言,又看看陆听溪,最后对上谢思言示威一般的眼神,笑了一笑:“我懂了。不论如何,我今日的差事算是办妥了,告辞。”率了一众从人扬长而去。

陆听溪要折回马车时,被谢思言蓦地从后头打横抱起。

“你是从何时开始对我动情的?”他在她一侧脸颊上吻了吻,欢欣之情溢于言表。他贯来内敛,这般情绪外露是十分鲜见的。当下步子加快,径朝马车大步赶去。

陆听溪只觉他抱着她的一双手烫得仿佛要烧起来,不自在地扭了扭:“放我下去。”

男人并不理会她,三两下上了马车,按她在坐褥上。小别胜新婚,两三月没与她亲近,日日夜夜思之欲狂。上回在陆家虽与她见过一面,但也仅限于打个照面,且这小妖精根本没认出他来。而今滞塞了多日的情潮一股脑涌上,他终于能跟她一诉衷肠了。

陆听溪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搡到马车隐囊上:“我要下去。”一面飞快起身一面往马车帘幕处去。

谢思言眼疾手快拽住要走的小姑娘。照理说小姑娘此刻陡然瞧见他,应当化成一滩春水才是,这般反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他将人扯回怀里:“你男人就在这儿坐着,你往哪里去?还在生那日的气?还是以为今日这一出是我有意策划要试探你的?”

“若是前者,我回去后再好生给你赔罪;若是后者,你实是冤了我,我怎会拿这等事与你玩笑?”

陆听溪甩开他的手:“你难道没发现我却才瞧见你,根本不惊讶?”

谢思言一顿。

他每回遇见与她相关的事总会失些方寸,如今细细一想,她适才的反应确实有些怪异。无论是与沈惟钦说那番殉情之言时,还是瞧见他好端端站在她面前时,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他适才未至近前时,远远瞧见她在那个炸出的深坑四周来回梭视,神容似也并不见焦灼。他起先没在意,以为小姑娘是吓懵了,如今想来,确有些不寻常。

“我下车走了不几步,就知道你没事。那个深坑里并没有尸骨,对不对?”陆听溪道,“我只闻到了硝烟味和草木的焦枯味,并没闻到一丝血腥气。后头四下里寻了,果然没瞧见一丝血迹。我虽未上过战场,但也可想见,一个人纵被炸得粉身碎骨,也会有痕迹,譬如血腥气,譬如骨肉残渣。我听闻西市那边每年将死囚秋后问斩时,血腥气都要持续半月方可消散,如今这里虽只一人,但这才多大工夫,若真是被炸身死,血腥味不可能散尽。”

“所以我几乎是一瞬间就知这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局。至于我为何那般对沈惟钦说,你那样聪明,想来不需我多言。”

谢思言缄默少刻,非但不松手,反而愈抓愈紧:“那么那日的事,总得给我个赔罪的机会吧?”

陆听溪挣动被他紧攥的手腕:“我知道你今日还有要事在身,还是在丰台时的那句话,你去办你的正事去吧。”

沈惟钦抵京之后,就将先前在京师落脚的旧宅打整扩建一番,虽仍够不上王府的阔大规制,但也勉强够格当个宗室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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