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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奸投喂指南(162)

这日晚夕,她正抱着天竺鼠说话,听得丫鬟行礼的动静,回头就对上谢思言莫测的神色。

“你若是实在孤寂,就来找我,何必这样苦着自己,”他大步上前,“这般跟一对大耗子说话像个什么样子。”抬臂就来拉她。

陆听溪避开:“我从前也是每日都要跟它们说话的。你不是说你特特翻查过古籍琢磨了天竺鼠的习性吗?那你就当知晓,天竺鼠也需陪伴。每日至少要抱一次,帮它们顺顺毛,跟它们说说话。”

谢思言抓了个空,不着痕迹收回手,凛冽目光狠狠戳在陆听溪怀里那只肥耗子身上,无声冷笑。

每日一抱?他都没有这等待遇。莫说每日一抱,小姑娘还从未在意识清明时抱过他。

竟忽然有种悲从中来的凄怆。

陆听溪感受到怀里的天竺鼠不安扭动,又猪叫连连,回头一望,正瞧见谢思言那阴恻恻的眼神,绷起脸:“你做甚吓唬它?”

谢思言冷哼:“我怎可能跟个耗子计较长短。”若无其事调开视线,“我过来,是想跟你说,贾悦死了。”

陆听溪一怔。

谢思言说了大致前后。

贾悦归家之后,被贾氏的族长强行关在自己闺房里,不与吃喝,七日后,直接命人进去收尸,对外只说贾悦是病故。

“贾氏的那个族父自来严明,眼里容不得沙子。早年他一个儿子犯了事,开罪了吏部一个堂官,还是他亲手将之送进衙门的。那会儿贾氏尚未嫁进来,没有倚仗,他那是怕自己儿子连累了整个宗族。”

陆听溪不解:“可他若当真为宗族着想,难道不应当藉此要挟国公府吗?毕竟贾家如今濒临式微。还是说,他没这个胆量,于是索性除掉了贾悦这个麻烦?”

谢思言眸若邃宇:“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你何必过问。我只是想与你说,那个心思歹毒的表小姐往后不会再作妖了。”

只要一想到贾悦险些将他的小宝贝送到谢思和的榻上,他心底的暴戾之气就疯狂滋窜,甚至想掘了贾悦的坟,鞭尸一通。

他心底里是潜藏着一头狂暴的凶兽的,他一直都知道。

为免小姑娘往深处想,他随即又转了话茬:“再过几日就是冬至祭祖,贾氏该交账了。”

老太太一早就定下的规矩,每年冬月初,贾氏都要将本年的诸项账册汇总,交于她检看。只是这两年来,老太太渐渐有些厌了,不过走个过场而已。不过贾氏的态度依旧十分端正,账簿交得及时,汇账誊录等事也是亲力亲为。

陆听溪问他可是要做甚,他倾身过来,指着自己右颊,一双眼眸仿若幽夜炎火。

陆听溪抱起吃得圆滚滚的天竺鼠,往谢少爷脸上一送:“好了。”

耗子脸贴上来的一瞬,谢少爷几乎是嗖的一下弹起。从前被那只长毛兔轻薄的阴霾霎时浮上心头,他回头盯着陆听溪。

陆听溪往后挪了一步,护紧怀里的大耗子。

谢思言一把夺过天竺鼠,塞回笼内,迫了陆听溪贴在廊柱上:“我要拔了贾氏这根钉子,这样你往后就清静了。不过事成之后,你预备如何谢我?”

陆听溪抬眸:“你想我如何谢?”

谢思言蓦地擎手:“你瞧见了没,我手上这道印子,是前些时日剪窗花时,被剪刀划出来,疼得很,当时还流了好些血,血肉模糊的。”将一只手递到她眼前给她瞧。

手侧虎口处,只一道长不盈半寸的红印子,极浅极淡,又兼天色昏暗,陆听溪若非凑到近前,决计看不出。

不像新愈的伤,倒似是拿什么纤细如毫的笔蘸了丁点颜料扫上去的。

陆听溪缄默半日,道:“要不,我与你些祛疤的药膏,再让兔子跟耗子轮流帮你舔舔?”

……

贾氏规整账册时,听闻谢思言过来了,一时惊诧,出去相迎,问他来此作甚。

“知道母亲而今忙碌,又有些咳嗽,特命厨下炖了一碗莲藕猪蹄汤并一碗雪梨汤给母亲送来。”

贾氏一愣,随即笑道:“哥儿有心了。”

寒暄几句,谢思言让贾氏屏退左右,说起了贾悦:“表妹的事,母亲也不必放心上,横竖她实质上跟母亲也没甚干系——在母亲面前,我也没甚好遮掩的,贾悦那事,是我捅到了贾氏那娘家族长那里的,母亲也知儿子的脾性,贾悦干出这等事,儿子是万不能忍下的。”

贾氏强笑着应了几句,又听他道:“儿子近来有一桩烦心事,听溪又总爱跟我使小性子,我也不知跟谁说好,今儿既来了,不如就跟母亲说道说道?却不知是否打搅了母亲理事。”

贾氏连道不打搅,谢思言轻叹:“那我便跟母亲倒倒苦水。”

……

谢思言走后,贾氏唤来了杜妈妈,让她打探打探谢思言跟陆听溪两个近来的状况。杜妈妈许久方回,把鹭起居那边迩来的动静约略说了一说,面上难掩忧色。

自打潮音园那件事后,太太便步步审慎,为不引起世子注意,连安在鹭起居的眼线也不敢动用,世子跟世子夫人近日的动静,太太是一毫不知,如今怎忽兴此意?

贾氏捏紧手中的紫毫笔。

看来谢思言并没诓她,他跟陆听溪两个这几日确不太对付。

谢思言适才说的烦心事是一件了不得的事。他说他自入阁之后,手底下很是聚了一众拥趸者。前阵子,工部尚书家的儿子喝了点酒,将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一个子侄打死了。工部尚书与左都御史虽均为正二品,但后者可是一众言官的现管,又跟工部尚书有积怨,工部尚书失措下找到谢思言,请他帮忙摆平,辛苦费是一万金。

谢思言动用人脉帮工部尚书压下了此事,可转回头发现工部尚书贿赂他的那一万金,是挪用修缮景陵的公款挪来的。他欲将贿资还与工部尚书,可对方不肯取回。冬至祭祖时,皇帝会去景陵拜祭,若是被皇帝发现景陵的陵寝修缮上的猫腻,必会牵连谢思言。

谢思言虽是帝师,但太祖起于微末,于贪墨一罪上,所定刑罚酷烈。况且此事牵涉先帝山陵,一旦披露,谢思言很可能官位不保,甚至丢失袭爵的资格。

如今再不几日就是冬至了。

贾氏又想起谢思言方才对她的态度。

他连贾悦那件事里,他在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都与她说了。她先前还不确定他是否当真相信她的话,如今倒是终于确信了。她此前还觉着对不住兄嫂,如今竟生出些许贾悦死得其所之感。

十一月初一这日,老太太敬佛毕,贾氏便来了。

贾氏表示想出府一趟,找她铺子里的几个掌柜帮她捋捋账,顺道看看她名下那几间铺子的进项。

“今岁因着言哥儿几个相继成婚,账目繁杂,又赶上冬至将近,府中的账房一个两个告假回去祭祖,儿媳鲁钝,竟是一时梳理不清,便想让自己手底下几个长年扎在铺子里的掌管帮着理一理。”

老太太瞥她一眼。

她这个儿媳嫁进来之后,待思言更胜亲子,办事也是规行矩步,甚至还时常自掏腰包给思言置办东西,只是思言不肯收罢了。这半年来,母子两个的关系竟是有所缓和。

贾氏听老太太问她要出去多久,起身回道:“约莫三日,儿媳想顺道回趟娘家,宽慰我那娘家兄嫂几句。二人才丧女,正是难过的时候。”

老太太摆手:“去吧,早去早回。”

……

宝音郡主几乎每日都往楚王府跑,沈惟钦起先几回还见她一见,后头就开始避着她。眼看着年关将至,横竖还要参与正旦朝贺,宝音就撺掇阿古达木索性在京盘桓至明年二月,阿古达木不肯应,最后父女两个未能达成共识,阿古达木一气之下将宝音独留京师,自己先回了北狄。

宝音一人留在会同馆,闲得发慌,开始学着天朝人的礼仪,往京中勋门贵胄府上投拜帖。投来投去,最后就投到了魏国公府,竟是渐渐跟陆听溪混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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