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卦二十两(5)
“哎哎,算命的,算命的!”
来人头上抱着一块蓝汪汪的包袱皮,把头发一根根严丝合缝地扎进了包袱皮里,唐渊睡得迷糊,睁眼一瞧,只觉得面前站了一个蓝头皮的秃驴。
“哎哎,这就醒了,这位小师傅您要算命啊?”唐渊揉着眼睛说到。
来人神色十分焦急,比尿急找茅厕还要焦急两分:“这附近哪里有马市?我急着买匹马赶路。”这人口音也怪,唐渊愣是没听清他第一遍说的是什么,只能叫这人又说了一遍才真正听清这人要问马市。
这听起来可新鲜,唐渊也是第一回听这么奇怪的算卦要求,一时不知是否有隐意,又当如何作答,只问:“我算卦可是要二十两问卦钱的,不知这位兄台是否真要问卦?”
“问问问,不就是二十两吗?给你给你!”那蓝脑袋从怀里掏出二十两来撂下,唐渊这才发现他怀里似乎揣着什么东西,那东西被这人死死护在怀里,比他脑袋上的头发护得还紧。
“大师您就告诉我,这附近哪儿有马市就行了。”
唐渊伸手指了指东边:“往东直走,就能看到马市了。”
蓝脑袋感恩戴德地走了,剩下唐渊一个人在树底下摸不着头脑。还真是问个路,为什么非得要花钱问,在路边上随便扯个人不就行了吗?
蓝脑袋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从远处奔过来几匹毛色极为漂亮的马,马一看就是漂亮马,只是这骑马的人却不是漂亮人。
这些人身上俱是一身干巴巴的泥点子,浑似刚从泥水里滚出来的,从马上跳下来一个还喘着粗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往唐渊身前一扔,问道:“你可见过这个人?”
唐渊拾起那纸片来,左看看右看看,眉头皱得死紧。
这个画像画得可太好了。
鼻子是鼻子眼是眼。但就是瞧不出来画得是谁。
那人约莫是也知道这画像不怎么顶用,又干巴巴地补了一句:“这人行色匆匆,最大的特点就是头发是黄的,跟中原人不一样。”
提到发色,唐渊想到了刚才那个蓝脑袋,但那人护头发护得极好,一根头发丝都没漏出来过,他也没有确定地看过那人的头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唐渊摇摇头,说:“没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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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神秘重宝
(四)
这天晚上,唐渊回到家。
不是京城那个家。
唐渊自己掏钱买了个小院子,两间屋子带个小厨房还附赠一颗大枣树,才五十两银子,他觉得便宜就买下来了。
虽说院子是偏了点,好歹有个落脚的地儿,不至于无家可归。
他并不算是土生土长的武林中人,旁人都有个门派啊师傅什么的撑腰,他没有,他师傅也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本事是有的,可是报他名号谁都不知道。就这样,出头就显得格外困难些。
别看是什么武林啊,那勾心斗角争名夺利的,比朝堂差不到哪儿去,一个闹不好还容易出人命呢。
哪个有人的地方没有争斗呢
袁骁是个个例,那是杀出来的名头,才能有这一日不在江湖,江湖日日传说的状况。
从一开始入江湖,唐渊就有个习惯:说话留一半,做事多一截。
不管算什么卦都说一半,另一半话藏在话里,全靠人自己悟,说的多了人家还是要怪罪你。
这个习惯曾一次又一次地帮他规避了危险,一次又一次救他于危难之中,这次也一样。说起来多亏了他进门前多看了一眼。
门口那颗大枣树,掉叶子了。
这棵枣树也是怪,平时从来不随便掉叶子,就像几片叶子是它的命一样。但是一到秋天,天气才刚刚开始凉下来,这树就像觉察出危险一样,会一夜之间就开始掉叶子。哗啦啦两天不到就能掉完。
现在还没到掉叶子的时节呢。
唐渊想了想,没声张——声张也没有用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左右瞧了瞧,瞧见自己手里算命的幡儿了,心想,就你了。
他拿着吃饭的家伙事儿没事人一样走进了房里。房间里灯没亮,唐渊也不急着点,慢悠悠地走到桌前,先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壶水。他有点预感,今天晚上得费唾沫星子。
果不其然,他这里刚放下水壶,就听到后面有破空声,速度并不快,但角度刁钻,他也不躲,拿起手里的幡儿来往身后一横。
“锵”一声响,正好卡住身后的匕首,唐渊反手一转,想把这人手里的刀绞下来。身后这人也聪明,知道一击不成,当即撤手,这叫一个干脆利落,不禁叫人怀疑,这一手真的不是事先就算好的吗?
唐渊的后招都落了空,心里也是有点堵,你说你要么不出手要么打一场不就完了吗,非得一招就撤,撩一把打一下有意思吗?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唐渊先把手里的幡儿撂下,身后空门大开,也不怕人出手,从兜里掏出一截火折子来,小心地吹着了,遮着火苗把灯芯引燃,一边把灯放到桌上一边招呼着来人坐下,“坐吧。”
“不好意思,打个招呼。”这人一身夜行衣,从头到尾包的严严实实,只有眼睛从面巾上面露着,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看着纯良,却目漏精光。
唐渊不禁感叹,又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家伙:“敢问阁下是哪位大侠,走哪路的”
这话就是问问明路,江湖还分黑白两道呢,不过现在这种明路的说法也不太准了,哪个白道手上不沾人命案子,哪个黑道没救过两个猫猫狗狗的
“恕在下不能相告。”
“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江湖上知道自己在哪儿落脚的不过五五之数,出手武功路数一猜便知。
“来者是客,说罢,要算什么先说好,算一卦二十两银子,概不拖欠。”
“算一样东西所在。”方才这人一直没什么情绪显露,哪怕是险些被唐渊把兵器抢去也不见他着急半分,这会儿终于露出一丝焦急的情绪来。
唐渊看了他一眼,手在算命幡儿上放了放,又收了回来,道:“是一样什么东西呢?”
“是宝非宝,非文非武,成于王侯将相之口,落于贩夫走卒之手,有改天换日之能,又有翻天覆地之祸。”那人说。
唐渊听了他这话,挑了挑眉:“哟嚯,照您这么说,这件东西可是了不得,这得费多大劲才能算啊,太亏不算。”但手也是落在幡儿上了。
来人也并不理会他的话,单看他落实的手,人说算苦道人的卦看他算不算,端看他的手,他的手要是握着幡儿就能给你算,要是撒开了,得,您另找高人吧。
“那依道人高见,这东西得是什么样的您才给算呢?”
“要我说啊,这样东西,是祸非祸,高低不就,拿在手里是累赘,放在家里占地方,既不能集市换饼,也不能招财防灾。”唐渊摇了摇头,又夸张地长叹一口气,“实在是鸡肋啊鸡肋。”
两人显然是说的同一样东西,唐渊不甚看重,可碍不着世人把它当宝。
“道人是知道这样东西在哪儿了”那人追问道
唐渊一听可是连连摆手,说:“哎,你这个小年轻怎么乱说话,我知道它是什么,可不知道它在哪儿。这东西身负大气运,我等凡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算得出来呢?”
“苦道人,你前两天可是算了神刀三盗的命,神刀三盗接了委托要夺这东西,三盗丧命当晚那东西就在神刀三盗手上,难道你不知道?”
“我是算了他们会死,可那也是他们走旁门左道该有的报应,他们面相里带着死气,一看就不是好死的。神刀三盗横死,后来又发生了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有人夺宝,又或许是被野狗叼走了也说不定。现在已经追踪不到那玩意的痕迹了,也不知是哪路豪杰赶得那么巧给劫走了。”唐渊也皱皱眉头,他那天的确是知道神刀三盗身上带了重宝,也的确是觉得神刀三盗命盘有异,恐不是好死,但江湖中人横死之事多也,神刀三盗又是出了名的大盗,得罪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便没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