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办法阻拦凌音,也没人愿意阻拦凌音。只觉得,这个人今日受到的一切,对于一个常人来说,打击还是太大了。
凌音穿着医院里私有的病服走出了医院大门口,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穿着惹人注目,然后,便有人认出他来。
“他就是吧?那个叫凌音的人?”
“嗯?啊,似乎是他,勾引他的哥哥呢。”
“是个死同性恋。”
“真不要脸。”
……
一路上,嘲讽的话语不断,偶尔,也会有人说:“同性恋又怎样?乱伦又怎样?不过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而已吧?”
这时,跟那人走在一起的人便会道:“可是,那个人有了情人呀,是国际名模呢!我想,那个贱人是横刀夺爱吧?”
“……”
“要不,你说凤娜怎么会和凌语分手?那个贱人弟弟一定是一家继承权做威胁,横刀夺爱!”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路过的,三八的,爱说话的总喜欢异想天开,自己所定义一切。
凌音的脚步微微颠簸,一步步地,向凌家大宅走去。
从医院到凌家大宅,凌音足足走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站定于大门前,敲了敲门,佣人走出,她说:“凌老爷不许我们为您开门。”
凌音木然地盯视着佣人,然后,跪在了大门外。
凌音说:“我,我想为妈妈烧香,一次就好,帮我通报给爸爸,好吗?求求你了。”
佣人的面上闪过一抹怜惜,却依旧摇了摇头。
她说,她无能为力。毕竟,她只是佣人而已。
时间一直过,从下午三点到四点……五点……六点………………
十点……
凌家大宅的灯一下子全部熄灭了。
深夜里阴风吹过,一滴、两滴、三滴……
春雨悄悄地下,浸湿了凌音的衣裳,湿淋淋地一片。
这一夜,凌音滴水未进,以着跪着的姿势便睡了去。
隔日,凌音醒来时,凌家老爷对凌音的漠视依旧持续。
凌家老爷在生气,生气中的他没人敢惹,就是说一句话也不愿。
在二楼凌音的房间里,凌老爷一直一直看着,跪在门外的凌音。
凌音跪了多久,他便看了多久……
站着,不吃不睡……
即使如此,心中的怒意却不曾退却。自己不开心,也苦了凌音要受苦。
凌老爷招来佣人,佣人战战兢兢地走入凌音的卧室,凌老爷说:“去告诉他,让他回去,我不想见到他。”
佣人颤了颤,打着哆嗦,小声地回应:“小,小少爷说,他,他至少想为夫人上一炷香。”
凌老爷的头微微扬起,他说:“你去告诉他,他没有资格……”
佣人退下,走到门口,隔着大门对凌音诉说着,原封不动地,把凌老爷的话语滴水不漏地重复给凌音听。
凌音愣了愣,面上失落。
佣人说:“为了老爷好,你也了你好……请,请小少爷离开。”
凌音不语,依旧跪着。
佣人又说:“那个,老爷这也只是一时生气,等,等过阵子,等老爷气消了,您再来,不也行吗?”
这算是打商量吗?
凌音想要苦笑,却发现牵动面部表情出奇地难。
面孔,逐渐变得僵硬。一夜之间,凌音落下了太多的泪水,一夜之后,凌音哭也哭不出来,笑……也笑不出来……
只是象征性地牵动面部的表情,也太难太难……
十七节
佣人见凌音不搭理她,便径自走了。
从白天到黑夜,凌音一直跪着跪着……
凌音跪了三天三夜,凌老爷却一直无视着凌音,后来,凌音是被凌家的下人压走了。
他们说,要跪,老爷命令凌音去别处跪,别跪在凌家的大门前,有碍凌家清誉。
凌音,等于是被凌老爷抛弃了。
凌音没钱,因此从凌家大宅到D城市区,完全只能靠着一双脚,徒步而行。
一路在街上走走停停,穿在身上的衣裳有着雨后的污迹,污迹沾污了面,几日未洗澡,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霉味儿,路上的人看见了他便是捂着鼻子跑开。
也亏此刻的他变得脏兮兮,没人能认得出来他便是凌音。
累了,在路上休息,最多便是被人指指点点,却不曾被人说,他真恶心……
偶尔,凌音会停留在一些办公大楼的台阶上,有人会赏他几毛钱,甚至几块钱,然后打发他离开,他们说,这里不是乞儿能来的地方。
用那些不明所以得来的钱来买些东西垫肚子,然后,继续走走停停。
从天亮走至天黑,又从天黑走至天亮……
当凌音一身褴褛地走至D城市区的套房时,是午时。
门卫换了,凌音想要跟他取得家中的钥匙,却被拒绝了。
门卫,他不认得凌音,如今,凌音这一身模样,也没有办法让他信服。
凌音顿时语憋,说不出话来。
在小区的门外等着凌语的回归,凌音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等到。
第一夜,睡在小区门外人工椅上,第二夜,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冷水浸湿,在寒风下瑟瑟发抖……
第三日清晨,凌音遇到了熟人。
林风越。
此刻,他开始暗红色的跑车,停在凌音的面前,打开了窗口。他对着凌音说:“上车。”
凌音瞥了眼林风越,摇摇头,说:“不要。”已经斩断了与黎瑜之间的关系,他不想再惹上一个人。
林风越冷笑,然后离开了。
第三夜,凌音依旧坐在椅子上等了凌语一夜,而凌语一夜未归。
被人“赏”下来的钱已经用完,多次拨打凌语的电话号码却总是无法拨通……
世界变得一乱糟,糊糊地……
这种生活过久了,会令人麻木……
甚至,在一刹那间,凌音想,如果,谁能把他从这一股环境中解脱出来,他便愿意为那个人付出一切。
第六日清晨,凌音再一次看见了林风越。
林风越依旧只说那两个字,“上车。”
凌音想要回绝,想要回他一句“不要”,可话就好似卡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
胃部发疼,已经饿了几天了。
凌音吸了吸鼻子,低下头,不去看林风越。
林风越开启车门,走到凌音的身边,强硬地把他拉上了车。
凌音挣扎,他说:“你放开我,我要等哥哥!”声音微弱地如同蚊蚋。
林风越嘴角扬起,讽刺地说:“你等了几夜,可有等到他?”
“或许,或许他一会儿就会来……”这是心情的期望。凌音怕,怕自己一旦离开,凌语便回到了这个家……
怕,怕自己会与凌语错肩而过。
林风越没理会凌音的固执,应是把凌音带入了两人共同居住的小套房。
林风越拖着凌音到浴室,在他的挣扎下为他洗净身子,又为他换下了干净的衣衫。
等一切就绪,两人坐到沙发上面对面。
凌音低下头,说:“谢谢你。”
“……我说过,你迟早会回来。”
“谢谢你……不过,我还是要离开……哥哥,或许会回家。”凌音的声音微颤。
林风越挑眉,“在你的心中,还是只有那个人?”
“……”
林风越说:“你近日的生活,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真没想到,你能忍耐这么久……音,现在,我只想让你看看,那个人值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一切。”冷笑一声,林风越拿起放置于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随意点到几个节目,其中,便有关于凌语的。
电视上说,凌语与凤娜和好了。
怎么和好的?记者猜测,许是因为凌语两兄弟的绯闻传的太过,于是,惊醒了凤娜警觉心。
凤娜回国,匆匆不过几日间便与凌语复合,两人出双入对。
记者说,两人如今不知在哪里买了个房在同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