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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代金满仓(266)+番外

杨宁馨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这种惊心动魄的挤车运动,开始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挤上车还很难说啊!

正在她打量着上车的人群时,被挤到后边的几个乘客做出了疯狂的举动。

有几个人眼见着没办法挤上去,他们飞快的跑到了火车车厢中间,月台上有乘务人员正在卖东西,几扇窗户是开着的,有人猛的抓住了窗户的框子,身子一用力,就挂到了火车上边,火车里的人惊呼了起来,可他丝毫没有停止行动的意思,一条腿抬起,挂了上去,身子一翻,整个人落到了火车里。

来不及歇口气,他站在窗户边上伸出手,把自己两个同伙拉了上去,当第三个人正要以同样方式上车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口哨,有个乘警朝这边跑了过来:“不要再爬窗户了,马上要开车了!”

站在月台上的第三个人根本没有顾得上听乘警的指示,他绝望的伸出了两只手,车上的两个同伙每人抓住他一只手朝车子里拽,火车已经开始慢慢挪动,那个人的身子挂在了火车车厢上,杨宁馨伸手捂住了嘴巴,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这个人会不会挂不住摔下来啊?她闭上眼睛,有些绝望。

她不敢看那悲伤的一幕,一个人从火车上滚下来,落到月台上,从月台和火车的空隙滚下铁轨……

太惨了,太惨了!

火车撞击着铁轨,“咣当咣当咣当”的响着,有节奏的越来越远,她听到了一声长长的汽笛,可却没有听到周围有惊呼的声音。

杨宁馨慢慢睁开眼睛,火车已经快要出站,火车的尾巴还在视野里停留。

“阿姨,刚刚爬火车的那个人……”她追上推着小车朝树荫下走的女工作人员:“他没有摔下来吧?”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哪里能摔下去,里边不还有两个人么,已经把他拽上去啦。”

“哦哦哦,那就好。”杨宁馨伸手抚摸了一下胸口:“乘火车好危险啊,我就怕我买了车票还挤不上车。”

“你没挤上?”

那个女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有些惋惜:“你一个人怎么能挤得过他们?全是一些乡下人,身强体壮的,就是成年汉子都未必能挤得过他们,更别说你这样的小姑娘了。”

那女人很好,指了指栅栏门:“小姑娘,你赶紧去退票,两小时里退票的只要扣百分之五的手续费。”

杨宁馨笑着道了一声谢,刚刚走开,又停住了脚。

要是她想去广东,挤不上车怎么办?有没有一个好办法能保证她上车呢?

她转过身,走到那位工作人员面前,诚心诚意的讨教:“阿姨,我一定得要去广州啊,能有什么好办法能挤上车吗?”

那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叹了一口气,向她招招手:“小姑娘,你我问你一句,你们家就舍不得让你坐卧铺去啊?”

“卧铺?贵很多钱啊。”

刚刚在售票大厅她没有问卧铺的票价,毕竟只有十多个小时的距离,站到底也能撑得住。

“是很贵,差不多贵了一倍,得二十四块多呢。”那个工作人员看了看杨宁馨,见她穿得干干净净,身上的罩衣是一件当下最时髦最流行的灯芯绒衣裳,看起来家境不错:“你们家应该能买得起卧铺车票啊。”

“我爸爸才五十多块钱的工资,我妈妈没上班。”杨宁馨脸上露出了为难神色:“买卧铺票,来回就要快花掉一个月的工资了。”

“唉,那也是。”那个工作人员想了想,给她指了一条路:“小姑娘,也可以这样。你现在去退票再重新买一张硬座票,上车的时候你别到硬座这边挤,你去卧铺那边上车。”

“什么?我去卧铺上车?可以吗?”杨宁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买卧铺车票,买了硬座票上卧铺,还有这种操作?

“当然不可以了。”那个工作人员朝她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小姑娘,我教你一个办法。上卧铺车都要检查车票的,你就跟那个乘务员说,你没有买到卧铺车票可又想要坐卧铺,上车再补票,乘务员就会让你上车了。”

“这样?”杨宁馨睁大了眼睛:“可是我没钱坐卧铺啊!”

那个工作人员笑了起来:“你上了车就赶紧朝硬座车厢走啊,谁也没让你到卧铺等着补票呀。”

原来是这样!

杨宁馨脸上露出了笑容:“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这个年代搭火车还有这些小窍门哩!杨宁馨真心实意的谢过那位好心的工作人员,哼着歌曲朝家里走了去。

一路走,一路回想着刚刚在火车站见到的一幕,真是心惊胆颤,这时代搭车简直和印度阿三们挤火车有得一拼哪。车门上挂着人,车窗口也挂着人,火车已经开动,可还有人吊着车窗不肯松手……

幸亏得了高人指点,自己不用去这样挤火车,否则的话,即使有二柱和邱成才保护着,他们也未必能上得了车。

午后阳光和煦,温暖的金黄照在荒芜的田野上,冬日里的乡村就像已经进入冬眠时分,一片宁静,很少有人在外边行走。

邱成才背了一个书包朝自己家里走了过去,脚步轻快。

“成才回来了!”

刚刚走进家门,就遇到了婶婶黄月红,她打量了一眼邱成才:“又长高了!”

邱成才冲她笑了笑,喊了一声“婶婶”,跨步朝里边走了去,这时两边的屋子里冲出来好几个小娃子,一个个跑过来喊“大哥”。

这是邱安国家几个娃儿,邱朵儿邱蜜儿和邱成梁。

他们三个还在念小学,放寒假比较早,已经在家里呆着了,好久没见到邱成才,几个小娃子显得格外亲热。

“大哥,给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没有?”

几个小娃儿满眼的盼望,邱成才到袋子里摸出了几块糖果:“记着呢,少不了的。”

三个人欢呼一声,把糖果抢了过来:“大哥最好了!”

邱成才走到自家这衣襟屋子,他爹邱兴国没在家,他娘林淑英正在踩着缝纫机,“嘎嗒嘎嗒”的响,靠着墙的桌子上堆了不少布料,灰色蓝色黑色里头夹杂着红色绿色和淡蓝,看上去五彩缤纷。

缝纫机可是个新鲜东西,用它做衣裳方便了许多,只不过缝纫机也挺贵,要一百多块钱一台,乡下人舍不得花钱买,只有在办喜事的时候,新娘要求对方出三大件,里头要是包括了缝纫机,家里这才会添置一台。

林淑英的缝纫机是她娘董熹瑜从上海寄过来的,凤凰牌,黑色的底色上金黄的凤凰翩翩飞舞,看上去高档又阔气。

自从缝纫机进了家门开始,邱家就热闹起来。

不少大姑娘大婶子拿了衣料过来请林淑英帮忙车衣裳锁边什么的,有时候还拿了一页两页从《上海时装》上扯下来的彩色图片过来:“林家嫂子,帮忙做件衣裳呗。”

林淑英心灵手巧,订了几本时装杂志,那上边有裁剪尺寸和样板图,她就依样画葫芦照着图样做衣裳,先是替自家人做,邱福林的中山装,刘秀芝的镶边中式唐装,邱兴国邱安国的列宁装,黄月红和她自己穿的尖领绣花外套,几个小娃儿的各色衣裳全给包了。

邱家人穿着新衣裳出去,村里人个个夸赞林淑英心灵手巧,不少人寻着上门做衣裳,不好意思让她白做,一件衣裳给上一块两块的,也算是酬谢的意思。没想到来求着做以上的人多了,林淑英竟然远近闻名,索性就拿这个当成一条挣钱的路子,每个月也能挣上个二十来块钱,在乡下算是有钱的娘儿们了。

邱成才在门边站着朝里头看,有几个媳妇子围着他娘林淑英在说话,似乎是央求她快一点把自己的做出来:“我后天想穿新衣裳出去喝酒哩,嫂子,你就快些给我做好吧。”

林淑英头都没顾得上抬,一直在踩着缝纫机的踏脚,“嘎嗒嘎嗒”的一阵响,红色的布料顺着手势朝外边走,已经锁好了边,白色的线压着红色的布料,很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