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照抬头,目光在空气中与男人遥遥相望,有什么细微的熟悉暗流在空气中静默的潜滋暗长。
慕照目光在男人刀削般的俊脸停留了几秒,就稍稍移开,几步走了上前。
走近了,再抬头看着男人时,才惊觉短短三天,男人又比从前清瘦了不少。
下颚越发棱角分明,五官越是硬朗立挺,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压抑着一团极深的墨色,像是被沼泽缠住了喉咙,从眼底溢出莫大的悲凄。
悲凄!
慕照喉咙滚了一下,胸腔又酸又热。
她目光不经意的收回间,看到男人胸口那枚新郎官的胸针,若不是她极力控制,她会当场失控。
慕照觉得快要受不了了,匆忙转过身,移步到观景台的亭子。
她背对着霍枭,风吹散她的长发,身影在冷风中单薄而清瘦。
霍枭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有种感受,大概是那种同病相怜。
他不懂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感受?
他想…,可能是原来这短短几天的功夫,清瘦和落寂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她。
他静静的盯着那抹身影看了一小会儿,对盛妆道:“怎么就穿这么点出来的?你是怎么照顾受伤的病人的?”
盛妆莫名觉得委屈,她道:“是少夫人不要穿的,她觉得闷,说出来释放释放灵魂,这样舒服。”
霍枭没再说什么,走过去时,慕照便转过身来。
此时,她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看着他时,笑了一下:“我还没用早餐,看着小叔叔应该也是没有,要不然一起吧?”
霍枭喉结动了动,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嗯。”
……
曼陀山庄是建在凤凰山上,凤凰山原本是一座荒山,没有被列入国家景区规划,所以十年前霍枭出手买下来的时候并未花多少精力,当然钱肯定是没少花的。
慕照是第一次来,确切的说是山庄建成以后,她跟顾良知的灵魂第一次到访这里。
重金铺成,名师设计,讲究风水,自然建造的一顶一的舒服。
她走进山庄内院,才惊觉与外面的红装素裹相比,里面才是惨白的世界。
☆、317 “婚礼”是在午时举行
慕照走进山庄内院,才惊觉与外面的红装素裹相比,里面才是惨白的世界。
霍枭在内院设了灵堂,还专门请了灵觉寺的师傅,在灵堂念经。
相比一般的灵堂,这个灵堂的不同之处,就是用了一些西方婚礼上的枝枝蔓蔓白纱布置的。
灵堂正中央,是香槟色的花环簇拥着的灵位以及顾良知穿着白色棉麻裙子的照片。
慕照脚步顿在灵堂口,看着照片上嫣然一笑的妙龄少女静静失神。
许久没见过这样的顾良知,甜甜的笑,连同眼睛里都是甜腻的满足。
这张照片,是顾良知十八岁生日时,霍枭拍的。
……
早餐,估计是照顾了她的喜好,都是一些小女孩喜好的点心。
当然,米粥,豆浆这样传统的食材,也是备足的。
慕照端起豆浆,抿了一口,搁下杯子低头给霍枭剥了个鸡蛋。
剥鸡蛋嚒,大家都会。
但…
慕照剥鸡蛋的动作,频频勾起霍枭的注意和迟疑。
平常剥鸡蛋,大都是随便敲一敲,搓一搓,再剥。
她么…
敲是两头分别敲,敲完了才仔仔细细的搓,搓的蛋壳纷纷落下很碎的那种,才沿着鸡蛋最尖的部分开始撕,两下就能把鸡蛋全部剥开。
因为鸡蛋腥,他素来不喜白水蛋,大部分就算吃,可能会沾醋。
而这些…
小姑娘都知道…
她将剥好的鸡蛋放入沾蟹黄包的醋碗里,用筷子滚了几下,将鸡蛋戳进筷子上,这才递到他的面前。
霍枭眸底暗含热切的暗流,不动声色的接过去,挑了个从前顾良知爱吃但慕照不喜欢的食物——山药。
这个还是在一次他请她们两吃饭时,顾良知提到的,说啊照吃山药反胃会呕吐。
山药已经搁在慕照的盘子里,慕照没多做犹豫,很快就将山药片吃进嘴里。
样子似乎很喜欢,表情淡淡的满足。
霍枭吃完鸡蛋,喝了口牛奶,不着痕迹的试探:“你喜欢吃山药?”
慕照没在意,“嗯,挺喜欢的,蓝莓配山药,脆脆甜甜,很好吃。”
霍枭没在说什么,只是握着筷子的手指关节泛了点白。
…
这个早餐,对于慕照而言,觉得用的五味杂陈。
主要是霍枭全程不太说话,却总是能感觉到他在研究她。
但,等她想要捕捉时,又发现对方静静的吃着东西,并没有她想的那样。
……
“婚礼”是在午时举行。
古人说,午时阳气重,可以抹杀冤死鬼魂的怨念,才能长久的安息。
来观礼的人不多。
霍枭从前的生父生母,估计是不会参加的,气也被气死。
至于霍家这边嚒,霍勇和沈茹没资格,倒是来了个霍枭的妹妹霍暖。
慕照自然是知道霍暖的,当前娱乐圈大红大紫却半点黑料都没有的大人物。
除此之外,除了宫家的宫南城,姚家的姚文叔……季明,冷墨,战雄等也都是到的。
当然,像莫临渊这样的铁基自然是不能少。
莫念也来了,因为莫临渊在场,她躲的很远,都不敢崭露头角。
☆、318 不请自来,找恶心吗
她躲的很远,都不敢崭露头角。
让慕照比较稀奇的是苏婉婉来了。
主持是灵觉寺的老和尚,念了一段超度经文,然后按部就班的就行了古老的仪式。
持续时间不长,贵在庄重。
结束后,宾客逐一散去,慕照也准备离开时,被霍枭留住。
霍枭给的理由很充分:“良知生前最亲密的人是你,你留下来送她最后一程,下葬入土。”
慕照点头,没说什么。
在等待入土这段空白时间,她去了后院带水的禅房休息。
大概也就是前脚进了禅房,后脚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吧。
她眯眼小琢磨了会儿,还是起身去开门。
门开,她嘴角就忍不住的冷了下去,“不请自来,找恶心吗?”
苏婉婉摇着轮椅,径直就进来了。
慕照倚靠着门框,不大想跟她同处一室,似笑非笑般的:“你是残疾人,这间禅房让给你。”
苏婉婉却在这时站起,行动挺自如的走到慕照的面前,“你难道就没想过,残疾人也是有希望站起来的那一天吗?”
慕照笑了一下:“装假肢嚒,是能站起来。就像女人用假—棒自卫,觉得能缓解寂寞长夜的欲,却空有慰藉,爽完了以后还不是孤独的像狗?”
苏婉婉挑眉并不生气,伸手举过她的头顶将门拉上,一把拽住慕照那只受伤的手臂。
她拽的不重,慕照很容易就挣脱开了。
她笑的比慕照还要虚伪:“慕小照,本来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的。你先占了我男人,跟着陷害我大哥,后又让我母亲命丧黄泉…,大哥现在也是不死不活,两条命,你觉得你还能独善其身?”
慕照抬手撩了下耳边松散下来的长发,冷冰冰的慵懒,漫不经心的:“所以,你想好了怎么要取我的命了吗?你这个靠假肢才能站起来的残疾!”
闻言,苏婉婉笑的越发肆意,她道:“我手上有张王牌,可不止像我现在这么恶心你的婚姻呢。慕小照,你要好好的把伤口养好,等着我慢慢的折磨你。”
慕照歪着脑袋,似笑非笑般的:“是吗?你这么厉害啊,我还真的很期待呢。”
苏婉婉目光赤果果的看着慕照那两条笔直修长的美人腿,想象着这双腿嫁接到自己身上时的爽快,整个人都笼罩在亢奋的状态下。
她道:“听说,你最近跟熙修在冷战,原因是…,当年烧死盛胭脂的是你…”
慕照脸色冷了一度:“关你屁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