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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犬(56)+番外

陈三少难得正经起来:“陈安死得不明不白,虽然你们让他看起来像无意中葬身火海,可明眼人都知道,事情有蹊跷,更何况陈振兴……”

嘴上说帮忙夺家产是一回事,如何行事又是另一回事。林海明白这个道理,陈轩也是。

“如果我们能把陈安掌控的那一部分家产夺到手,起码有了和陈振兴摊牌的资格。”他如实相告,毫无隐瞒,“年后我会写信给本家,告诉季达明南京的情况。”

“季达明?”陈轩来了兴致,直起身问,“你们商会的会长?”

“嗯。”他揉了揉陈三少的脑袋,“若是本家能给予支持,拿下陈记倒也不是不可能。”

“季达明……”陈轩却还在念叨这个名字。

林海不满地捏住三少爷的脸颊:“想什么呢?”

三少爷愣愣地摇头:“没什么,就是头疼了一下。”说完又皱着眉头道,“若是本家觉得与陈记作对风险太大,你怎么办?”

“首先,如果季达明连这么好的机会都放过,他就坐不到如今的位置。”林海叹了口气,耐心地与陈三少解释,“你别看分会在南京被陈记压过一头,但其实出了南京城,陈振兴不算什么,换了天津,又或是别的城市,各有各的商会。”

“其次,就算本家真的不想出手,到时候我们拿下这些生意,陈振兴也不敢贸然与我们撕破脸。”他说得口干舌燥,按着陈轩的后颈,不由分说贴过去吻了会儿,“无论对他还是对我来说,都太冒险了。”

“你要为我冒险?”陈三少明知故问,语气里的愉悦藏都藏不住,尾音都上翘了。

林海哪里会让三少爷如愿,干脆答也不答,把探头探脑的陈轩按进怀里,车行到秦淮河边才松手。

不过即使知道林海会生气,陈三少一瞄见烟雨里的楼台,还是忍不住絮絮叨叨地介绍起来:“林海你瞧那个,就是有阳台的那栋楼。”三少爷难掩兴奋,“有时下最当红的角儿,据说师从当年进京给皇上唱戏的老师傅……那个!那个最高的屋子,天天搭戏台到半夜,我大哥成婚时还请他们家的戏子唱了三天的戏呢。”

遇见林海前陈轩的人生光怪陆离,阴谋诡计掩藏在光鲜亮丽的日子背后,人前人后相差甚远,有时林海觉得三少爷为人处世过于事故,有时又觉得陈轩像个孩子,听听曲儿就能将一切烦恼抛却在脑后。这阔少就是个矛盾的结合体,让人又爱又恨,不知不觉间还跑到了他的心尖上,死活不肯下来。

云四按照三少爷的话,把车停在第一栋楼前,陈轩先激动地跑下车,弯腰看立在门前的告示板,继而提高声音对车上的林海喊:“今日的戏票还没卖完!”

林海扶着云四的肩从车上下来,摇着轮椅凑过去瞧了瞧,果真如陈轩所说,今日的戏票还未售罄。

“云四,去买三张。”他吩咐完,撩起眼皮轻飘飘地扫了三少爷一眼,陈三少立刻乖乖绕到轮椅后。

“林海,你是不是从不听戏?”陈轩有些急,“那云四肯定不知道买什么位置好。”

“你知道?”林海轻声问。

陈三少张了张嘴,不敢说自己知道:“听……听别人说起过。”

他见陈轩真的怕了,反而笑起来:“别担心,云四可不是远方,在找乐子的方面精着呢。”

还真不是林海安慰陈三少,云四喜欢听曲儿,公馆上下都知道,只有嫁给他时日不长的阔少不晓得。午后来听戏的人不少,大抵是年关将至,手头有了余钱,又恰逢各家商会歇业之际的缘故,陈轩推着林海往门边站了站,可在人堆里,还是扎眼。林行长的腿断了的消息传出去是一回事,让大家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当林海安安稳稳地坐在轮椅上时,很快就感觉到无数隐晦的目光扫过来,陈轩也感觉到了,却觉得是自己的西装好看,美滋滋地趴在他背上笑。

“傻不傻?”林海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怎么?”陈三少咬他的耳垂,“反正我都嫁给你了,别人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林海闻言,反手捏了捏三少爷的鼻尖:“会。”

“不会。”陈三少闷声闷气地反驳。

他笑着摇头:“你呀,不会懂的。”感慨完,见云四拿着票往回跑,就催陈轩把自己推进酒楼。

陈轩还对林海说的话耿耿于怀,一边推,一边自言自语:“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衣服是你买的,也是你逼我穿的,人家看我,我又不能捂着人家的眼睛。”

酒楼里本来就吵,林海耳边还多了个喋喋不休的阔少,只觉得头疼,忍不住把陈轩从轮椅后拽过来:“我就是不想人家看你。”

陈三少扶着轮椅眨了眨眼睛。

“我心里不舒服。”他狠狠地揉陈轩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跟少了块肉似的,心疼。”

云四代替三少爷推起轮椅,而被林海腻歪到的三少爷拎着外套,贴着轮椅,边走边哼曲儿,嘚瑟的劲儿惹得他连声叹息。

他们正在楼里转着圈寻找位置,堂上的戏已经开场,陈轩猫腰在隔间里穿梭,最后实在是寻不到,直接扯住路过送茶水的小厮。

谁料小厮见了陈轩立刻眉开眼笑:“这不是陈记的三少爷吗?有些日子没见着您了,咱们老板还以为您不听戏了呢!”

陈轩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以前是来听过戏,和寻常纨绔子弟一样,爱包厢房消磨时光,可如今嫁了个成天管着人的林海,只觉得后背都被滚烫的视线盯出一个洞,顿时愁眉苦脸地回答:“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快领我们去。”

小厮讪笑着应了,接过戏票,再次语出惊人:“这位置还行,可不及您以前包的。三少爷,那位子咱们还给您留着呢,要不……”

“带我们去。”林海不知何时出现在陈轩身侧,笑吟吟地注视着小厮,说完又握住陈三少冰冷的指尖,“三少爷,没少来啊?”

陈轩慌了,可怜巴巴地替他推轮椅:“林海,我以前……”

“你以前怎么样我不管。”林海回头瞄了一眼,“从今天起,要是再被我逮到跑出来找乐子,以后就别想出门了。”

陈三少蔫头耷脑地应了。

他又怕三少爷憋闷,缓了缓,道:“想听曲儿的时候告诉我,我带你来。”

“真的?”陈轩猛地抬起头,推着他小跑着追上小厮,“林海我跟你说,不是我吹,我那位置是真的好!”

好了伤疤忘了疼,这话用来形容陈三少再适合不过。林海听得哑口无言,再也不想安慰阔少爷了。

小厮带他们去了二楼,又往正中走,沿途陈轩不免撞上熟人,只得苦着脸寒暄,目光一直胆战心惊地往林海身上瞟,见他没出声责备又莫名不满。

“喂。”三少爷轻轻踢了踢轮椅。

林海正往包厢里去,头也不回地问:“怎么了?”

陈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就是烦上了,跟着他往雅座里一坐,抱着碟子埋头嗑瓜子,台下的戏子开唱了都不听。

“三少爷。”陈轩见二楼清净,每间雅座都被竹帘隔住,便直接揽住陈轩的肩,不去听戏,反倒去听三少爷深深浅浅的呼吸,“想什么呢?”

陈轩往他嘴里塞了颗瓜子仁:“你不生气啊?这里的人都认识我。”

第四十七章 乌骨鸡汤

林海把瓜子咽了,贴过去亲三少爷的嘴,三少爷借着昏暗的光瞪他一眼,扭开头不吭声。

“哎呦,我的阔少爷啊。”林海轻声笑起来,“管着你不行,惯着也不行,你让我怎么办?”

陈轩不答,搁下瓜子,用指尖戳他的伤腿:“还疼吗?”

“不疼。”林海立刻握住陈三少的手,带着他摸自己的腿,边摸边对着陈轩的耳朵吹气。

陈三少坐立不安,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有人呢。”

“你听你的。”林海闻言,直接抱住三少爷的腰,还把头搁在陈轩的肩头,“我摸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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