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去买戒指。”季达明连忙站起身,跪太久,双腿发软,“小默,我这就去……”
“笨死了。”伊默突然搂住他的腰,“达明笨死了。”
季达明望着腰间的手,心脏狠狠地震了一下。
“船上哪里会有戒指?”伊默愤愤地嘀咕,“达明,你空手求婚我也会答应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把假账本藏在老宅。”小狐狸沉默了片刻,“达明真厉害。”
赤红的落日被江水慢慢蚕食,季达明从伊默的语气里觉察出一丝不满,连忙转身:“我没想瞒你。”
伊默跳起来啃他的嘴角:“我不生气,反正达明就是这样,总是把我保护得很好。”
夕阳彻底消散了,季达明拉着伊默往回走。
小狐狸看不见,贴着大尾巴狼蹦蹦跳跳,雀跃地捧着账本哼曲子。
长长的走廊里亮起昏黄的灯火,每扇紧闭的门后都闪着温暖的光芒,伊默看不太清,但凭记忆寻到了他们的船舱。
于是属于季达明和伊默的灯光也亮起来了。并且再也不会熄灭。
夜晚的江面很冷,伊默脱了裤子坐在季达明怀里看账本,没有手炉,他就是唯一的热源。季达明把另一张床上的被褥也抱了过来,都盖在伊默身上。
门外传来敲门声,船员送来了晚餐,还有一瓶红酒。
“不许喝。”季达明眼疾手快地把酒藏在身后。
伊默的眼里闪着光:“达明我听别人说过,洋酒是甜的。”
“小默,吃蛋糕。”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把船员送来的蛋糕放在了床头。
奶油蛋糕吸引了伊默的注意力。
“很甜。”季达明把酒藏在床下,“你会喜欢的。”
伊默果然很喜欢,吃了满脸白花花的奶油,鲜红的舌尖勾着乳白色的奶油吞咽,他看了几眼就轻咳着转移视线。
“达明。”小狐狸吃饱喝足,趴在他腿边蹭来蹭去,“我今天厉不厉害?”
季达明正翻看着报纸,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厉不厉害?”
“对付孟泽啊!”伊默腾地坐起来,“我没有心软,也没有被骗。”
他点了点头:“小默,我发现你在外人面前特别厉害,在我面前就会哭。”
伊默缩回被子,抱季达明的腰:“在外人面前我不委屈,可看到你就不一样了。”
看见季达明,再小的事也委屈得不得了。
“那不叫委屈。”季达明揉了揉伊默的后颈,“那是你爱我。”
伊默闻言哼哧哼哧地钻进被子,床上随之拱起一个动来动去的小包。
纸张翻动的声响猛地顿住,季达明的耳根瞬间红了,把报纸揉成一团,掀开被子逮四处乱爬的小狐狸:“刚刚咬哪儿了?”
伊默嘚瑟地笑个不停,被大灰狼扑倒也不怕:“达明,我爱你。”
这回季达明的火苗也烧了起来,比燎原的火还可怕,直接将伊默的小火苗吞噬殆尽。
第44章 虾皮小馄饨
他们坐了五天的船,到南京时伊默已经蔫了,站在陆地上哭丧着脸喊头晕。
“达明,地在晃。”
“忍忍就好了。”季达明把伊默抱起来,“接我们的车还没来,站在这儿冷不冷?”
伊默把凉丝丝的脸颊贴在他的颈窝里:“我不要再坐船了。”
“开车回去更累。”季达明好笑地亲伊默的腮帮子。
季家在南京有分会,虽比不上陈记,但规模也很可观。来接他们的是分会的会长,季达明之前见过几面,对方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戴细边框眼睛,很是精明。
“少东家,住处安排好了。”林海推了推眼镜框,“靠近孤儿院,离陈记商行也很近。”
季达明轻轻揉伊默的头发,这人趴在他膝头睡着了。
“陈记为什么要去天津?”
“因为陈振兴收养的儿子。”林海踩了刹车,隔着玻璃指给他看,“少东家,你看见那块牌匾了吗?”
林海指的是一家普通的客栈,牌匾下刻着红色的篆书,季达明眯起眼睛细看:“这个陈记后面跟着的名字……不是陈振兴?”
“是陈轩,陈振兴的养子,现在南京的陈记商行由他做主。”
“原来如此。”季达明勾起嘴角,“陈振兴是被赶出南京的丧家之犬。”
林海不再说话,将车开到临时空出来的院前:“少东家,那个孤儿去了哪里我们再没找到线索,有人把消息封锁了。”
季达明把睡得迷迷糊糊的伊默抱下车:“怎么回事?”
“兄弟们行动都很小心,没有走漏风声。”林海帮他搬行李,目光在伊默脸上逗留了片刻。
伊默睡得神魂颠倒,嘴角流了点亮晶晶的银丝:“达……达明……”
梦里也是季达明。
“没有走漏风声,那就是有人故意将这个孤儿的信息抹去了。”他把伊默的脑袋按进颈窝,“在天津有这么大势力的,也只有陈记了吧?”
林海默认了这个说法。
“罢了。”季达明叹了口气,望着院墙里爬出来的一截枯黄藤蔓轻声呢喃,“找了这么些年,线索断了又不是头一回。”
“少东家,我建议你去见一见陈轩。”林海突然说,“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他听出对方话里有话:“你认识陈轩?”
林海的神情微妙地僵住一瞬,继而恢复了原本的淡然:“都在南京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
季达明在门外站了会儿,怕冻着伊默,没有细问,直接在宅院里住了下来。他也没让林海留太多下人,只要了个又聋又哑的管家。
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低调点好。
伊默一直睡到夕阳西下,醒了以后趴在被褥上找季达明。
季达明坐在一旁,余光瞥见被子里拱起的小包,忍不住笑起来:“醒了?”
“达明……”伊默掀开被子,茫然地环顾四周,“婶婶呢?”
“咱们在南京,哪里有婶婶?”他走过去摸伊默的手,“冷不冷?”
“冷。”伊默清醒了些,钻到季达明怀里打哈欠,“对,咱们来南京了。”
“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伊默不挑,趴在他肩头往窗外望。
院子里没有银杏树,但有满墙枯萎的爬山虎。
“达明。”伊默抱住他的脖子,雀跃地直起身,“我喜欢这里。”
“比家里好?”季达明用被子把伊默裹住。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伊默歪着头思索,“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季达明觉得伊默在动歪心思。
“歇歇吧。”他泼凉水,“在船上天天胡闹,后头不疼?”
季达明先前的设想没错,他俩不能睡一床被子,再好的定力也能烧得精光。
伊默不服气地嘀咕:“达明,我说了好多遍,我小呢,忍不住。”
“忍不住也得给我忍着。”季达明气恼地咬伊默的嘴角,“天天胡闹,谁吃得消?”
“达明,你是不是腰疼?”
季达明嘴角一抽,把伊默按在床上:“小默,不是我腰疼,是你肿了。”
伊默眨了眨眼睛:“那就温柔一点。”
“做不到。”他托着伊默的后颈,没好气地抱怨,“温柔的时候你会闹。”
闹得不可开交,被欺负狠了才消停。
伊默摸了摸鼻子,心虚地辩驳:“所以说我小嘛,你要让着我。”
季达明无可奈何地和伊默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天彻底黑下来才出门找吃的。
林海把车留给了他们。
“达明,灯笼。”伊默拽着他的手不肯出卧房的门。
季达明没找着灯笼:“外头比不上家里,什么都没有。”
伊默很生气,踹了踹地上的雪堆:“那你抱我。”
“有灯笼我也抱。”季达明把人抱起来,“我问过医生,你的眼睛能好的,不挨饿,营养跟上来就能慢慢看见了。”
伊默晃着腿装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