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宇城距京城之遥绝非指日便可到达,好在蓝澈一行人都是常年在外受过历练的,并没有抱怨什么。
这天傍晚他们好不容易才在山间找到个农户,只夫妇两人,约是银两给的足,他们对几位客人倒很是很热情,无奈条件有限,找了半天才把家里唯一的鸡杀掉做了个荤菜,其余全是绿叶盐巴,可见平日生活便困苦的很。
宁齐带着几位侍卫潦草的吃了些干粮便去在柴房打得地铺中休息了,这几日得来不易的暖饭软床,怎么也要留给主上和两位姑娘。
所以莫初见吃东西时,便受尽了美景的白眼和良辰的窃笑。
他很不是滋味的咽下蓝澈夹给他的鸡肉,终于忍无可忍的放下筷子问:“你们什么意思?”
美景瞪着大眼睛骂道:“切……男子汉大丈夫还这么娇气,一来就把人家农民下蛋的鸡吃了,真丢人。”
初见本来就饿,听到这话嘴巴就气歪了:“我给钱了,又不是抢的。”
美景哼道:“就您有钱,女人脸。”
是个男人都听不得这种话,本来心情就很压抑的顿时爆发,站起来便要解腰带,还气呼呼的说道:“说我女人?老子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男人。”
美景从小就跟着岛主,哪见过这么流氓的,吓得脸都白了。
就连向来稳重的良辰都有点花容失色。
蓝澈一直默默的坐在旁边,这两天他总是咳嗽没有什么精神,闻言用力压住不顺的呼吸,终于尴尬的劝道:“初见,你别胡闹。”
狐狸才不会真给她们脱,看到两个死丫头老实了,他立马抬腿走人,窜到院子里喊道:“男人就该遭罪,男人就该蹲柴房,我知道了,好好吃吧,噎死你们!”
说完便大摇大摆的找宁齐去也。
蓝澈管不了他那说风就是雨的脾气,也只得摇头作罢,随之折腾。
如水沉静的夜色总是能让人想起许多往事来。
大家都入睡后,蓝澈却因为咳得厉害而起了身,找到水服下药后,倦意也淡了,便独自走到山坡上的一棵老树下坐着发呆。
他很思乡,出来的越久,便越想回到与世无争的红月岛。
那里也许没有外面这个世界繁华,也比不得那些吃穿住行,但淡淡的流水朵朵桃花,却让人有种刻在骨子中的迷恋。
只是怕,再难回去了。
清风拂过他年轻的面颊,发丝轻扬,看着来比白日温柔许多。
蓝澈正有些走神,却忽而感觉身后有脚步声。
多年警惕的江湖经验让他立刻回首,原来是初见。
他一袭浅绿的长衫,披散着黑发,约是睡下又起身,手里还端着个瓷碗。
蓝澈轻声问道:“不是非要在柴房吗,怎么出来了?”
初见别扭的坐在他旁边,把碗塞进大美人手里嘟囔:“还不是你一直咳,鬼睡得着啊。”
带着甜气的汤水里是薄而透明的梨片。
蓝澈浅浅的喝了口,微笑道:“我看他们都睡的很好,还是娘子关心我。”
狐狸哼道:“谁跟你有关系,别自作多情了。”
蓝澈背靠在树干上,脸庞流露出丝落寞:“习惯了。”
看到他这样,莫大爷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像我这样的人,你不用记得我的好。”
蓝澈反问:“你有什么好让我记?”
初见立刻语结。
蓝澈又笑而不语。
莫大爷犹豫了片刻,终于问出久久盘桓在心头的疑惑:“我师父……是真的死了吗,我总感觉你们有什么见秘密。”
蓝澈淡淡的看着远处的野草,好半天才回答:“其实原本子夜也打算在那场战争中假死的,韩夏笙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子夜也不愿独活,况且皇上又对他虎视眈眈,若能悄悄的带着夏笙从世事中退出去,两人死也死的干净。”
初见愣愣的听着。
蓝澈继续说:“可是战后我在约好的地方等了子夜三天他都没有出现,现今夏笙又无依无靠,所以子夜是真的死了吧……不然他舍不得夏笙孤单的。”
初见不喜欢听两位师父的事,每次听到心就会不由自主的疼。
此时也不例外,他秀气的脸很快便因蓝澈的话纠结起来。
蓝澈笑着握住小狐狸的手:“其实生生死死对那两个人也没有差别了,子夜走的早,自然会等夏笙,你我都是旁人,又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