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仙(35)+番外
一头长及脚踝的青丝懒懒垂在身后,枯月赤脚刚走过去推开门一抬头,正好望进谢隐如水墨一般淡而深沉的眼眸。
枯月眸光一闪,两人还不曾开口,一旁已经有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远洲,既然阿月没有大碍,还是早些将她送回去吧,山上人多口杂,枯月一个姑娘家留在你房里终归不好。”
枯月这才看见谢隐身后还站着一位长身玉立的姑娘,说话间声音娇软,面容娴静,通身大家闺秀名门淑女的气质,只是身量过于高挑了些,枯月站在她面上需得微微仰着头才能看她。
托那颗珠子的福,枯月对这个姑娘并不陌生。
是时盈。
没想到她竟然还在蓬莱。
枯月极不喜欢这种被人俯视的感觉,只扫了她一眼便重新退回房中砰地关上门,将谢隐和时盈都关在门外。
时盈昨日才从中原回来,早听蓬莱弟子说起新到的各派弟子之中,有位幽境来的姑娘一身反骨不受管教,自到蓬莱以后大大小小惹出不少祸事。
她自小家教甚严,养出这幅恪守成规的性子,但凡遇上离经叛道的人向来都是敬而远之,昨日听众弟子对枯月这般评价,心中便有了数。
原本照她的性子,是决计不会主动来看望枯月的,只是今日一早醒来,便听说幻世镜里发生了大事,有位女山来的弟子被邪祟附身在幻境中伤了人,现在那位女弟子已经被关起来,而那位受伤的弟子则是被谢隐救起一路抱回了房中,一夜未曾出来。
时盈自小便认识谢隐,他的性子有多冷淡她最清楚不过,他会去救人,却绝对不会把人就那么带回自己屋里,她名义上是他的师姐,却也从来没有进过他的房间。
蹙眉再一细问,那受伤之人正好就是枯月。
一经知晓,时盈不再犹豫迅速赶过来找谢隐,旁敲侧击地还没同他说上几句,就撞上了正好开门出来的枯月。
心里仅存的三分侥幸土崩瓦解。
自知没有生气的立场,时盈强压下心头的不悦,柔声劝谢隐将枯月送回去,没想到枯月竟然如此不给她面子,初初见面就当着谢隐面给她难堪,再是一身涵养,也忍不住起了薄怒。
“远洲,你……”
“枯月向来不懂规矩,师姐不必理会。”谢隐及时打断她的话,扯开话题:“师父正为昨日幻世镜中发生的事忧心不已,师姐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这是送客的意思了。
时盈面色发白,藏在袖中的双手忍不住暗暗攥紧。
她自小同谢隐便认识,芳心暗许,别人只知道谢隐待她与旁人不同,她却知道谢隐向来只是把她当做师姐,对她的那点不同只是因为两人自小相识,也因为她是掌门的女儿,时叶的姐姐。
他对她从来没有她所期望的那种感情,她心知肚明,却不肯放弃。
如今他甚至当着她的面护着旁人。
心头冰凉一片,知现在同他多说无益,只得紧咬着牙关点点头,强忍眼中泪水,转身离开。
第33章 邪祟沾身
谢隐推门进去,枯月坐在书案后头拨弄上头插着的一枝花,见他进来,作不经意状问道:“那位姑娘是谁,怎么没见过。”
谢隐疑道:“你没有见过师姐?”
枯月道:“哦,原来是你师姐,你们蓬莱的人,我怎么会见过。”
“……她叫时盈,是师父的女儿,入文的姐姐,蓬莱小辈里她的辈分最高,所有弟子都唤她一声师姐。”
枯月问道:“这么说,我也要叫他师姐?”
谢隐道:“理论上是如此。”
瓶中花啪一声被折断,枯月捻着半截花枝走到谢隐面上,嘻嘻笑道:“可是我不想叫。”
说罢扯了扯嘴角不想再多提这个人,往后一退,在他面前提着裙子转了一群,如翩跹展翅的蝴蝶:“我穿这衣裳好看吗?”
她似乎对好不好看这个问题很执着,总是变着法子的问他。谢隐默了默,依旧选择避开这个问题:“你的伤如何了?”
他不提枯月险些都要忘了,凑上前以花扫过他的下颌,谢隐偏头躲开,她便两手背在身后垫着脚靠近他,吐气如兰:“是你帮我脱的衣裳,上的药?”
谢隐不偏不躲,毫不心虚地她的目光:“是师姐。”
“时盈?!”
谢隐默认。
枯月原本以为是他,脸色蓦地沉下来:“我说过可以叫别人随便碰我了?”
“只是为你上药。”
“你们蓬莱的人是有多金贵,芝麻大点儿的伤也这么紧着赶着上药?”
她无名火来得突然,饶是谢隐早已习惯她的喜怒无常,也不禁为她为什么忽然变脸而感到疑惑不解:“你同师姐既然是头一次见面,何故对她敌意这样大,她有做什么事惹怒你了?”
枯月轻呵:“她对我不是同样这么大敌意?这世间没理由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就是见她不顺眼,不喜欢,难道这也违反了你们蓬莱山训?”
不是世间没理由的事太多,而是枯月做事太过没头没脑随心所欲。谢隐深知这一点,也不与她多做辩解,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门口连翘不知从何处玩耍跑回来,趴在门槛上喵喵朝枯月叫唤。
枯月走过去将它抱起来,谢隐见她动作皱眉道:“它近日掉毛厉害,你最好不要抱它。”
枯月揉着连翘的脑袋:“原来你一直不许它进房里就是因为这个?不是你的猫么,既然这么嫌弃还养它做什么。”
谢隐摇头道:“不是我的猫。是师姐下山时碰巧从山下捡回来的。”
原本连翘从被捡回来起便一直养在时盈身边,只是不久前适逢她有事去了一趟瀛洲岛,怕连翘无人
照料,便送到谢隐处让他帮忙照看一二。
其实说起照顾宠物,谢隐并不是最佳人选,他对动物想来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尤其是类似脑后一类长毛的东西,总觉得只要一靠近它们,身上就会被沾满难以清洁的毛。
所以说时盈这般完全是存着私心,想着若是将连翘寄养在这里,一来二去,她也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时常过来找谢隐。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在她从瀛洲回来时候,并没有立刻将连翘接回去。
一听连翘竟然是时盈的,枯月登时失了兴致将猫放回地上,拍拍衣袖不悦道:“难怪掉毛这么严重,讨人厌得很!”
连翘是时盈的猫同它掉毛掉的严重有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随便换谁来养,该连作为一只猫,毛该掉还是得掉。
“没意思,回去了。”
枯月跨出房间,谢隐叫住她,从袖中掏出一只白色瓷瓶:“将这药每晚抹在伤口,五日便可痊愈了。”
枯月看了一眼,没有接:“我已经说过了,不过是一点儿小伤,用不着。”
谢隐道:“……会留疤。”
枯月还是无动于衷。
她不接,谢隐也不收回手,就那么把药直直摊在她面前,原本枯月可以直接一走了之,她不用,难不成他还能强行扒了她的衣服抹上去不成?
可是鬼使神差的,谢隐只这样看着她,她便觉得目光无处安放,恼怒地一把抓过瓷瓶,转身离开。
借着这个机会,枯月又得了个偷懒的理由,连了三四日没有去听学。
风仪瓶瓶罐罐的药带了许多来,对枯月的伤,她表现得比谢隐还要夸张,一边给她介绍那些药用一边还嘀嘀咕咕说着女孩子不比男子,一身可金贵,万万不能留疤。
枯月已经习惯她的聒噪,只要她一开口,便两眼放空左耳进右耳出,等她说完了,枯月才开始问她。
“陆红纱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风仪道:“这事有些蹊跷,晤心说他在蜀山时曾经见过陆红纱这种情况,无非就是身上带了招邪的东西引来邪祟被迷了心智,收人控制四处伤人。为了这事晤心前几日回了蜀山一趟,带回蜀山掌门亲绘的驱邪符咒让红纱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