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犹怜(116)+番外
“你是何人?”李琰微眯了眼,面无表情道,手微微用力,就掐得少女几乎无法呼吸,“阿宓从不会像你这般矫揉造作。”
最重要的是,冰冷的夜风让他及时想了起来,能让阿宓温柔以对的,从来就不是他。
第88章 暗室
“阿宓”愕然, 连惧怕都没来得及生出, 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是如何暴露的, 难道真是因为他说的什么“矫揉造作”?
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哥哥,你、你不是……”不是一直对这位公主被沈慎抢走而心有不甘吗?“
李琰冷声道:“是什么?难道你以为我竟真会对堂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吗?用这种下流的手段,想试探出什么?”
他力道更大了些,“亦或是,想让我为你们做什么?”
“阿宓”喘着气,有一瞬间的无措, 把自己置身于这么危险的境地是她从来想想的。唯一没料到的就是会这么快被识破,她不禁推翻了所有猜测, 心想那些难道都是谁放出来的假消息?
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我是——”
“别再叫哥哥。”李琰道,“我已告诉你, 阿宓从来不会这样唤我。如果要假冒, 总该要查清楚了再来,不然也是惹人笑话。”
“……”女子恨恨瞪去, 手不着痕迹往腰间伸, 被李琰再度一把捉住,“还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女子终于不再伪装声音, 她本身的音色便很娇, 与阿宓相比更多了一点媚气, 绝不像个天真的少女。
她用指尖缓缓划过李琰掌心, 轻声慢语:“世子,我只是青睐世子风采,所以才作了一番伪装,想来亲近亲近罢了。”
李琰也跟着笑了笑,另一只手摩挲女子下颌,“是吗?”
“自然是——啊!”女子惊叫,原来是李琰突然收回双手,没了支撑的她重重摔倒在地。
用帕子擦了擦手,李琰似乎在嫌弃什么,片刻掀起眸子淡淡瞥来一眼,“既然不想说,也不必再说了,与其分辨你口中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不如我自己去查。”
他推门往外,停顿在门槛处又道:“也不用多费力气,我不知你怎么进的王府,但既然已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
女子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门边,气得直咬牙,还好,他们本也没有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这儿。
出了书房,李琰神色恢复平静,招来护卫交待他们看紧女子,更衣准备进宫。
夜风袭人,御车的马夫满脸纳闷,“世子,深夜进宫,宫里恐怕不会放行吧。”
“把王府令牌交去。”想到如今情况特殊,李琰添了一句,“或请他们向陛下禀报。”
一如他所想,少帝的确也没睡,他们刚捕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发现了内鬼。内鬼不是其他,正是安前刚收的小徒弟,名唤小叶子。
刚查出来时,少帝的目光简直能把安前瞪死。安前满头大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告冤,得亏当务之急并非发落他们,才让他暂时逃脱惩罚。
小叶子只是内鬼之一,他在宫内主要是观察少帝起居言行并传话,真正如何进出宫门、如何接应,他一概不知,又或者他着实骨头硬,被轮番上/了几次大刑也能瞒住。
沈慎接过干巾慢慢擦拭,里面被绑缚的人已经不成人形瘫软在地,留侯站在他旁边淡淡看着,正在回忆小叶子刚交待的内容。
小叶子进宫快两年,能在这一年内得到安前欢心,自然是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最让少帝失望的是,安前也算得上擅长花言巧语和套话,居然都没真正知道过小叶子的由来。
小叶子的家乡正是在凉山,生在凉山脚下,他自小就常常会偷爬上山在行宫内玩耍,因着人小都没被发现过,所以他对行宫布局十分熟悉。当初行宫各处的炸.药就是小叶子提前一月爬上去一个个藏的。
“当初就觉得查出来的结果不大正常。”留侯道,“只是当初急于要一个结果,想来下面的人也是怕被陛下治罪,所以查出一点蛛丝马迹就急不可待去禀报了,不然不至于留下如此大的隐患。”
沈慎不置可否,问题在于,他们怎么两次都盯上了阿宓?除了长公主这个身份,阿宓应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
昏暗的地下室,阿宓神智一直是迷迷糊糊的状态,醒了睡睡了醒,偶尔醒来时会被人灌一些东西来勉强维持生机,多余的绝不会给。
浑身也是松软软没什么力气,阿宓眼皮颤了颤,闭着眼感觉到的光线一直在明灭不定。
这里燃的是蜡烛,阿宓想,既然能一直燃烛,这里定然不会是完全封闭的地方。大人曾教过她,蜡烛必须在通气的地方才能燃烧,如果是封闭的屋子,不用多久就会自动熄灭。
阿宓依稀记得,当初他们是拉着自己一直往下走,才走到了这里,这儿很大可能是提前挖了很久的地道。
所以,地道的出口就在附近吗?
阿宓努力想动一动,身体却仿佛不像是自己的,她心中焦急,在这里也算不了日子,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
如果好几日了,大人和哥哥他们该有多着急啊。
越发努力地去动弹,不知是不是心中急切真的起了作用,阿宓身子忽然一翻,哪知就靠在石床边,人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发出低低的痛呼,但也正因着这痛意,总算能够睁开眼了。
许久没接收到光线,阿宓不适应地眨了几下,四周实在太暗了,那点昏昏的烛火根本无法照亮多少地方。她只感觉身下的地面冰凉无比,还有点点湿,像常年被流水浸润。
扶着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慢慢站起,仅这么简单的动作就用了阿宓大半的力气,剧烈喘息。
这两天他们给她灌的药应该不多,但因为没怎么吃东西,所以身体虚软得厉害。
好容易站定,阿宓终于感到手边的触觉怪怪的,视线往旁边一瞥,差点没被吓得惊叫出声。原来那竟是用泥捏的一个头,上面还用胭脂木炭等画出了眼睛鼻子,且脸型凹凸有致,乍一看上去和真的无异。再仔细端详,原来那竟是阿宓自己的脸。
如果不是阿宓手扶着它将脸戳得陷下去了一块,恐怕她一时也难以察觉这只是个泥人。
咬着唇忍住了差点出口的呼声,阿宓心怦怦怦怦地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得了心疾。
凭借自己一个人肯定是逃不出去的,阿宓想,他们外面应该有把守的人,自己如果贸然闹出动静,一定会第一时间被察觉抓回去。
不能走……她想了许久,突然想到,那她可不可以让他们以为,她走了呢?
这个法子说来有点不可思议,连阿宓自己都不能确定它能不能成。但她想,总不能一味依靠大人,希望他们来救自己。
陷入危险的是自己,如果她都不努力,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大人他们。
忍着恶心,阿宓开始把那个假头上的奇怪的泥捏下,再对着那小小的镜子一块块涂到自己脸上。泥搭上去很不平整,她左右环顾,从旁边的一堆工具中找出了一件往脸上滚动。
也是凑巧,这几件刚巧就是那人在做易容后忘了带走的工具,这儿正方便了阿宓。
阿宓想,这人做得并不十分真,自己也不能太逼真,所以有的部位她故意抹歪了点。
厚厚的一层泥搭上去,阿宓感觉自己脸都要僵了。她把放假头的东西挪开,再把身子藏进那半个箱子里,因着这下面昏暗,她往下瞄的时候自我感觉应该能够蒙骗过去。
努力摆了许久,在听到一声动静后,阿宓连忙闭上了眼让身体保持僵直。
吱嘎——像是腐朽已久的地下木门开了,只有一个脚步声响起。
那人照例先去换了根蜡烛,这才漫不经心地扫向石床,登时眼一睁,震惊地几步上前掀起薄被看了又看,又往床底仔细瞄,没有,居然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