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性别男(120)+番外
“明煦一听,气疯了,冲到庖厨中与媳妇理论,媳妇直言他又赚不了几个钱,连给她买新衣裳都不够,而阿荫是她所生的,让阿荫替她赚钱有何不可?明煦他……明煦他一时冲动,便拿起了庖刀将媳妇一刀捅死了,血与肠子流了一地。偏生阿荫来找娘亲,竟亲眼目睹了娘亲被父亲所杀。
“阿荫当时不过四岁半,哪里知晓男欢女爱,被性侵之事很快便忘记了,却一直记着明煦杀了她的娘亲。阿荫出生后,皆是由她娘亲一手料理,阿荫两岁前,明煦忙于用功念书,极少抱阿荫,阿荫两岁后,明煦又外出做木匠去了。对阿荫来说,明煦这个爹爹,远远比不上她的娘亲。
“明煦又提着刀去杀了曾性侵了阿荫的那个伯伯,他过堂时,为了阿荫的名节,也为了阿荫不受流言蜚语迫害,只字未提阿荫曾被性侵之事,只道那人与他妻子有染,他愤而杀人。他因连杀俩人被判处了死刑,斩首示众那日,老身在法场,好不容易将明煦的尸身搬了回来,喂下了招魂水。老身后悔啊……”
傅母怕房中的傅明煦听见,压抑地哭道:“老身此前一直独居,要是老身一早去与儿媳、阿荫一道住,许就不会出事了,有老身在,阿荫她……”
傅母哭了一阵,哽咽着道:“老身要下地干活,还要照顾明煦,又无颜面对阿荫,便将阿荫托付给了老身的小儿子。半月后,老身才得知,小儿子竟是将阿荫卖予一户人家做了童养媳,老身想着阿荫能有个托付终身之人,倒也不错,暗自庆幸,没想到,阿荫的丈夫竟是个短命的……阿荫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
酆如归听得这一番曲折,怅然地道:“傅公子不同阿荫解释清楚,便是怕阿荫会因此回想起年幼时曾被性侵,且是被亲生母亲亲手送给那人性侵一事罢?”
傅母拿起汗巾,擦了眼泪,道:“全数是老身的罪过。”
酆如归劝道:“与大娘你并无干系,此事错在阿荫那丧尽天良的娘与她那情人。”
三人再也无话,桌案上的玉麦与落花生已去大半,无人再有去吃的心思。
三人又枯坐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外头夜幕已降,屋内亦是黑洞洞的。
姜无岐拿出火折子将桌案上的蜡烛点燃了,烛火摇曳,驱散了黑暗,却将老泪纵横的傅母照得一清二楚。
傅母托词天色夜了,人亦困倦了,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这桌案边,便只余下了酆如归与姜无岐。
酆如归瞧都不瞧姜无岐一眼,亦站起身来,回了房中去。
少时,烛光下,徒留姜无岐一人,形影相吊。
姜无岐踟蹰半晌,持着烛台,轻轻叩了酆如归的房门,这房门仅是虚掩,一叩便“吱呀”一声开了。
酆如归听见动静,不由浑身发紧,咬住了唇瓣。
姜无岐行至床榻前,见酆如归背对着他,显然不愿理睬他,欲要打坐去。
未料到,烛火凑巧掠过酆如归雪白的足衣,却映照出了一片猩红。
他顿时心疼欲裂,将烛台往床榻边一放,顾不得酆如归是否厌恶于他,即刻扣住那左足,利落地褪去了足衣。
酆如归猛地反抗起来,厉声道:“松开!”
“不松。”姜无岐一口拒绝,又去细看酆如归的左足,那左足上嵌着足足五道伤口,应是落入深水潭时,为其中生着尖刺的水草所割伤的。
伤口不深,已不再流血了。
姜无岐取出帕子来,轻柔地拭去残血,又疼惜地道:“你既然受伤了,为何不说?非但施展身法过了十余里路,坐着吃了那玉麦、落花生,竟还有余力关心傅明煦。”
“半点不疼,管它做甚么?”酆如归又将那右手无名指递到了姜无岐面前,毫不在意地道,“这伤口还及不上这无名指上的伤口深,无名指上的伤口已然痊愈了,这伤口亦很快会痊愈,你且省省气力,勿要理会于它了罢。”
“贫道如何能不理会于它?”姜无岐无可奈何地道,“纵然你觉得半点不疼,贫道亦不能不理会于它。”
第95章:野鬼村·其十二
“随你罢。”酆如归复又躺下身来,双目半阖,将那左足任凭姜无岐处置。
姜无岐为那左足上头伤口上过伤药,又以帕子包扎了,才将其松了开来。
那左足没了姜无岐的双手后,莫名地生出了凉意来。
眼下分明尚未至立秋,酆如归却觉得秋寒一点一点地从左足漫了上来。
他低低地吸了一口气,遭姜无岐搅弄过的唇舌为自己的气息扫过后,寂寥更甚。
其后,他陡然思及方才曾隔着层层衣料子吸吮过姜无岐的那物,顿觉不舍,却又万分羞耻。
塞满了玉麦以及落花生的胃部偏生在此时疼痛起来,像是在提醒他,他不该对姜无岐怀有觊觎之心。
姜无岐已打坐去了,烛火亦被姜无岐灭去了,不大的房间内一片昏暗,他便趁着昏暗,窥望着姜无岐。
这房间内只一张床榻,而今姜无岐知晓他乃是断袖,必定不会与他同榻而眠。
也不知窥望了多久,他才倦极而眠,一入眠,即刻发了噩梦,噩梦中的父亲雷霆大怒,指着他的鼻子怒喝道:“本王怎地会生出你这般不要脸面的孽障来?你喜好龙阳,玩玩便是了,本王也可着人为你挑选形容柔美的娈童,这算不得甚么大事,但你执意不娶妻不纳妾不延续子嗣,你教本王如何面对朝中同僚?你莫不是对着女子行不了房事,须得被男子压在身下?”
他忘了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的,惊醒时满身俱是冷汗。
他难以从这噩梦中缓过来,本能地向着姜无岐处望了过去,欲要呼救,但入眼的只有空空荡荡的地面,哪里有姜无岐的身影。
许姜无岐已经离开了罢?
也是,姜无岐与他这恶心的断袖共处一室应当极是难受罢。
姜无岐本来便属于柳姑娘,他心悦于姜无岐,从姜无岐身上占了不少便宜,这些便宜皆是从柳姑娘处偷来的,姜无岐迟早得回柳姑娘身边去。
再见了,姜无岐……无岐……
他在心底说罢,整具肉身好似被抽干了气力,连一根手指都动不得,与一滩烂肉无异。
却是胃部疼痛已散去了,这是他今日唯一的一件好事了罢?
他不敢阖上眼去,怕噩梦再纠缠于他,便不得不死死地盯着床顶。
天色已经大亮,窗枢处有灿烂的光线流淌进来,于地面洒下一片耀眼的斑驳,外头有鸟鸣声以及人声,一团热闹。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已是孤身一人,身若浮萍,不知该往何处去。
他痛恨于自己的软弱,他四肢健全,尚有命在,仅仅是失去了一个姜无岐。
是了,仅仅是一个姜无岐罢了。
——不,姜无岐从来都不是他的,又谈何失去?
一双眼帘霎时重若千钧,他被迫阖上了双眼去。
让他再软弱片刻罢,再过片刻,他便能振作起来,他定能振作起来。
恰是这时,“吱呀”地推门声在他耳畔乍然响起,是傅母罢?他赖在床榻上不肯起来,必定让她老人家担心了。
他并未睁开双眼,只启唇道:“我待会儿便起,你毋庸忧心。”
而后,他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韭菜鸡蛋,大葱猪肉,白菜腊肉以及酸菜粉丝的气味便齐齐地拂上了他鼻尖。
他心中一动,登地坐起身来,却见姜无岐行至他面前,将展开的油纸包与他看,里头躺着四只烤饼,热乎乎的。
他望了眼烤饼,又望了眼姜无岐,弹指间,泪盈于睫,抱住了姜无岐的腰身,低喃着道:“姜无岐,原来你还在啊,还为我去买了烤饼。”
姜无岐一手托着油纸包,空暇的手直要去抚一抚酆如归的发丝,却生怕自己手上有油星,便将手收了回来,只柔声问道:“你为何以为贫道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