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性别男(99)+番外
但酆如归这一提醒,恐是无半点意义了,他的双目时好时坏,今日却陡然恶化了,他须得费劲气力,方能将立于面前之人看个仔细。
适才,如若酆如归身着的不是极为容易辨识的红衣,他怕是连酆如归身在何处都看不清了。
他之所以决心向酆如归告白,便是由于此事。
他希望能在目盲前,向酆如归表明自己的心意,当作是最后一搏,不论结果如何。
纵使听见酆如归道其并非女子,他都无一丝犹豫,他不是断袖,但只要酆如归许嫁,他断了袖又何妨?
他愿意将自己的心剖开了,双手呈予酆如归查看,让酆如归能明白他的心意。
但于酆如归而言,他显然无关紧要。
他眼睁睁地看着酆如归一身红衣消失无踪,同时苦笑着暗道:我已射不得箭了,哪里还会将活人误当做妖物。
周遭一切忽地被蒙上了一层雾气,雾气渐浓,连事物轮廓都不可见,片晌后,他冷静地朝身边的程知县道:“程大人,我突然失明了,可否劳烦你送我下山去?”
一日后,湖泊之主受审,当堂被判处死刑。
湖泊数十守卫亦按各自罪行量刑,其中罪行深重的五人亦被判处了死刑。
按律,死刑须由当今陛下御笔批示,以示人命关天,故此,程知县将他们的卷宗上报予了知州,再由知州交予刑部,而后由刑部上禀陛下,最后由当今陛下批准了死刑。
一番流程下来,已过三月。
这三月间,金鸡山上的山涧早已恢复如初,水井中的马钱子也已被一云姓大夫解去了。
举家迁移的百姓听闻了喜讯的,大抵都返回了金鸡镇,但有些却在别处生了根。
行刑那日,午时,刑场内外人流如织,百姓亲眼见证六颗人头落地,鲜血从腔子喷洒开去,俱是拍手称快。
穆净被人群推挤着,若不是由小厮搀扶,已然摔倒于地了。
小厮护主,对碰着了自家公子之人没好气,甚至开口骂了几句。
穆净并不在意,反是好脾气地劝着小厮。
待一众百姓散去后,穆净才与小厮一道回了家去。
一回家,他便取出了枕下的两张丝帕,捏在指尖,少时,低下首来,珍惜地吻了吻,后又贴在面颊上,闭目沉思。
——这两张丝帕是酆如归留予他的。
酆如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姜无岐,今日,金鸡山一案了结,他也该放下酆如归了。
他下定了决心,摸索着将两张丝帕放入一木盒中藏好,才扬声朝着小厮道:“午膳可备好了?”
第83章:番外二·穆净&程桐
穆净目盲足有半年,才习惯于同暗夜相处,又一月,他成了金鸡镇一书院的先生。
书院不大,只十余学生,学生们最小五岁,最大不过十一岁。
学生正是调皮的年纪,但因他目盲,怕他有所闪失,惹得父母责罚,全然不敢捣乱,只得乖乖地坐在课桌前听课。
穆净讲课妙趣横生,时而会讲些自己的见闻,加之对学生和颜悦色,即便做错了事,也从不施以戒尺,因此,目盲的穆净倒成了这书院中最为受欢迎的先生。
上下书院,穆净一开始是由庆儿扶了去的,认识路后,便一人持着扶杖去,但庆儿不放心,仍是跟随左右。
——庆儿便是穆净那小厮。
是夜,一灯如豆,穆净正要歇息,却闻得庆儿来报程桐来访。
这程桐乃是继任的金鸡县知县,较他小上两岁,有时会就公务向他寻求建议。
穆净一听得程桐来访,便从床榻上下来,扯过一件外衫披着,坐到了桌案前。
程桐踏进房门,见穆净仅着亵衣,披着外衫,不由有些心思浮动。
他行至桌案前,在穆净身畔的一张凳子上坐下了。
久久听不见程桐出言,穆净柔声问道:“程大人,你今日有何事?”
“无事便不能来看望你么?”程桐原本与穆净并无多大交集,但穆净目盲当日,是由他扶着下山的,不知怎地,他竟对穆净上了心。
穆净眉眼干净,性子柔软,目盲前,曾考中过二甲十四,做过知县,亦有百步穿杨之能。
目盲后,穆净似无半点颓丧,而是积极地过着日子。
许这便是他对穆净动心的理由。
故而,听穆净似乎不愿他来访,他的语调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穆净霎时觉察到程桐的语调较往日高了一些,歉然道:“是我问错了,程大人你勿要见怪。”
程桐迟疑半晌,问道:“你可是还想着他?”
“他?”穆净蓦地意识到程桐指的是酆如归,思忖着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逐渐忘记他的相貌了,但与他相处的片段,却还会时不时地浮现在脑海。我初见他是破晓时分,我将他当做了金鸡山顶的妖物,射了他一箭,而后我见他本事不凡,央求他助我除去那妖物。我第二回见到他是同一日的夜里,而次日,他便与他心爱之人离开了金鸡镇,其实我与他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短短两日。你要问我想不想他,我只是偶尔会想。”
程桐又问:“你可曾后悔过向他告白?你可是还爱着他?”
——穆净告白当日,告白不成,告白对象却与他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吻,实在是颜面尽扫之事,但由于在场的衙役都曾在穆净手下干活,程桐又并非多嘴多舌之人,穆净才免于沦为笑柄。
穆净从不后悔向酆如归告白,却已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放下酆如归了。
但他听得程桐问及,不知程桐意图,遂不答反问:“你何以出此言?”
程桐紧张万分地道:“若是你不再爱着他,可否……”
穆净摸索到自己的茶盏,啜了一口已凉透了的粗茶,笑着问道:“程大人,你是断袖么?你是认真的么?还是怀有猎奇的心思,想试试断袖的滋味?”
程桐端正地坐着,忐忑地道:“我也不知自己算不算是断袖,但我一见你,便心生欢喜,我待你是认真的,并不是为了猎奇。”
“是么?”穆净又啜了一口茶水,“断袖不容于世,玩玩尚可,要作真却是艰难,你且想清楚了,若要作真,再来与我说。”
程桐见穆净一副要谢客的模样,果断地答道:“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要与你在一处,绝不会娶妻纳妾。”
“一月,我予你一月来反悔。”穆净放下茶盏,站起身来,“程大人慢走。”
一月后,方至子时,程桐便来见穆净,穆净亦是辗转反侧,为程桐开了门,便笑道:“程大人怎地来得这般早,你纵使来晚了,我也不会不许你反悔的。”
程桐又气又急:“你为何不信我?”
“所以你不反悔么?”穆净阖上双目,“那你吻我一下。”
程桐惊喜交加,低下首来,吻上了穆净的唇瓣。
四片唇瓣一触,穆净略略后退一步,道:“你尝过吻一个同性的滋味了,我再予你一月的时日,程大人慢走。”
又是一月后的子时,穆净坐在床榻边等待程桐,程桐并未造访。
直至丑时,他才嗅到一股血腥味,他开了门,听见程桐致歉道:“我与衙役们一道捉一飞贼去了……”
未待程桐说罢,他的双手下意识地循声探了过去,在程桐身上摸索着。
程桐气息不稳:“我无事,受伤的不是我。”
“那便好。”穆净抿了抿唇,阖上门,而后竟是去解自己的衣衫。
程桐愕然间,不及制止,少时,穆净便身无寸缕地立于程桐面前了。
“你瞧仔细了,这便是我的身体,你会觉得与我云雨很是恶心么?”话音落地,穆净默然不言,不闪不避,任凭程桐的视线洒落在他一身赤裸的肌肤上。
“我……”程桐堪堪吐出一个字,却被穆净抢话道:“程大人慢走。”
程桐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身开门,堪堪踏出穆净的房门,却听得穆净关切地道:“你小心些,此次无事许是你走运,可勿要再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