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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314)

“你慢点儿!”昭凡急道:“我来!”

这两天相处下来,花崇算是发现了,昭凡这人跟谁都没距离,和谁都能套近乎,神经粗,与乐然走得极近,根本不在意人家乐然是有男朋友的人,和自己也两三句话成兄弟,半点不认生。

眼看手臂就要被昭凡抓住,花崇稍微一退,堪堪避开。

“嗯?”昭凡疑惑地抬眼。

“往这儿涂。”花崇侧身,并不解释,只是将伤口对向昭凡,“清个创就行了。”

“哦,那你忍着。”昭凡将药水倒在纱布上,掂了两下就往伤口上贴。

这手法一看就是老手——既给自己处理过类似的伤,也给同伴处理过。若是新手,多半会先沾一点药水,再慢慢加量。

只有老手,才会那么“残忍”地将浸满药水的棉花贴上去。

“嘶!”药水渗入伤口,花崇低头闭眼,咬牙承受那突如其来的剧痛。

隐约间,听到昭凡似乎叹了口气。

花崇睁眼,冷汗正好从额头上滑下,溺在双眼皮里。

从他的角度看去,昭凡眉间紧蹙,十分不快,眼神却很是专注。

他知道,昭凡不是不快,是在自责。

心思一分,左臂的疼痛就不那么明显了。他慢慢地吁出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安抚昭凡,却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话。

“抱歉。”却是昭凡先开口,“来这一趟就是为了保护你,反倒让你保护了,还害你受伤。”

花崇摇头,“我没那么金贵。”

昭凡扔掉被染红的棉花,又扯出一团棉花,倒药水之前却动作一顿,拿出一包纸抛给花崇,“脸上全是汗,自己擦擦。”

花崇接过,觉得他似乎把“自己”二字念得格外重。

重得听上去有些奇怪。

昭凡倒好药水,继续往伤口上贴。

扛过第一次涂药的剧痛后,这一次便如小菜一碟。花崇只是条件反射地皱了皱眉,旋即用纸巾擦汗。

“本来想帮你擦的。”昭凡终于清理好伤口,从医药箱里翻出一瓶药膏,涂之前说:“这个不痛。”

“嗯。”花崇知道那药膏是什么,当特警时背囊里总是放着一瓶备用。

“但你好像不乐意。”昭凡接着没说完的话说,“那我就不帮你擦了。”

花崇眼尾轻挑,“你……”

“我观察力好得很。”昭凡说,“你排斥肢体接触——除非碰你的是你喜欢的人。”

花崇有些意外。

“好了。衣服穿上,别着凉。”昭凡说完就与花崇四目相对,“看我干嘛?”

“谢谢。”花崇说。

“啧,跟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昭凡略一勾唇,往旁边看了一眼,“这些人和洛城那个案子有关吧?他们怎么会突然冲着你来?”

花崇将外套披在肩上,眼中掠过一片阴影。

如果算上黄才华那次,这次显然不是“突然”,但时机确实耐人寻味。

为什么偏要这时候搞个自杀式伏击?

难道是因为洛城情况有变?

作者有话说

昭凡他以前是个直男,被他的攻追了十来年才勉强弯掉,他对花队和乐然都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欣赏、兄弟般的喜欢。

第163章 毒心(34)

椿城临江公路上发生的枪战迅速传遍网络,又迅速被删除,不过很多现场视频已经被人们保存到本地,私下传播难以控制。那些视频大多晃得非常厉害,且残缺不全,但好奇的观众最不缺的就是脑补精神,硬是靠着无数个短则几秒长则数十秒的视频,拼凑出一出情节完整的警匪大戏。

但人们认为的“匪”不是毒贩、黑帮,就是军火贩子,没有一个人提到涉恐团伙。

这似乎太遥远了,椿城这种远离边疆的大城市,怎么会有涉恐团伙?

即便是以最快速度赶到的特警,一开始都没有往涉恐方面想。

花崇暂时没有离开现场,处理好伤口后坐上一辆警车,右手拿着手机,屏幕上是柳至秦的号码。

只要按下“拨通”键,马上就能听到柳至秦的声音。

柳至秦接他的电话时,总是很快。

可他突然不知道,当电话接通了,自己该说什么。

语气轻松一些,“小柳哥,在干嘛呢?”

正常一点,“小柳哥,我很快就回来。”

说正事,“我在椿城遇到伏击,洛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说正事的同时汇报伤情,“左臂受了点儿伤,没什么,就破了个皮。”

正犹豫着,已经暗下去的屏幕突然亮了,手机有节奏地震动起来。

花崇就跟有感应似的,还没来得及看来电者是谁,心跳就自作主张地加速。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他清了清嗓子,确保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疲惫不沙哑,才接起电话。

“小柳……”

“给我看看你的伤。”

柳至秦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是他很少听到的强硬。

这似乎是一道不容拒绝的命令。

他蓦地坐直身子,顿了两秒,“你知道了?”

“嗯。”柳至秦嗓音低沉,听得出正努力压抑怒火。

花崇心里突然静了下去。这一份宁静渐渐在周遭扩散,将外面警车消防车驶过的轰鸣、特警的喊声,还有一切高分贝声响通通盖过。

世界下,仅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和手机里传来的、柳至秦的呼吸声。

即便在不久前最危险的时刻,他也不曾慌乱。但烦躁与焦虑却始终在身体的各个角落叫嚣。当时警车里有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警察,还有乐然和昭凡,他必须保持镇定,半点失误都不能有。

可他也是血肉之躯,面对从三个方向打来的子弹,要冷静如没有生命的机械,很难。

解决掉所有伏击者之后,他一直有些躁动,只是如往常一般将躁动堪堪克制,牢牢关在心里,任它慢慢消融。

这个过程通常不短。

但听到柳至秦声音的刹那,躁动几乎是瞬间消逝。

他无意识地收紧手指,感到一股堪称温柔的暖流正从心口向四周蔓延。

“给我看看你的伤。”柳至秦又道——虽然只是重复刚才说过的话,语气却柔软了几分。

花崇轻轻吁了口气,将语音通话转为视频通话。

屏幕里的柳至秦紧皱双眉,眼中有许多红血丝。

花崇顿时心痛了,“小柳哥。”

柳至秦盯着他,即便隔着屏幕,那双眼仍旧深邃得似要将他吸进去。

“给我看看你的伤。”柳至秦第三次说这句话。

明明是同样的话,却带着孑然不同的情绪。

一次比一次心疼,一次比一次温柔。

花崇深深呼吸,摄像头渐渐朝向左臂,低声道:“真的没什么,小伤而已。”

“不是小伤。”柳至秦近乎咬牙切齿。

花崇将手机转回来,认为自己有义务宽慰一下远在另一座城的男朋友,于是笑道:“没伤到血管,没伤到骨头,怎么不是小伤?已经做了清创和紧急包扎,放心吧,没事的。”

“你身上的伤,没有一处是小伤。”柳至秦说。

花崇垂着的眼角撑开,一时竟没能完全理解柳至秦的意思。

他以前受过更重的伤,虽然没有重到令他退出警察队伍,却也绝对不是像今天这样的小伤。

而更多的,却是於伤、扭伤、皮肉伤……这些不是小伤是什么?

为什么说“没有一处是小伤”?

柳至秦眼中掠过一缕近似猎手的光,带着野蛮而又危险的气息。

花崇倏地意识到,柳至秦的话是什么意思。

——任何伤,一旦出现在你身上,就不是小伤。

——你给我爱惜好你自己。

花崇抿了抿唇角,眼睫颤了两下,接着咳了两声,拿出气势道:“还看,看够了没啊?”

柳至秦叹了口气,“你那衣服别披着,穿好,拉链拉上。椿城冷,别冻着。”

花崇条件反射就“哦”了一声,正要拉拉链,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太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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