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重生:帝少大人,求放过(798)
“爷爷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刘秘书将腰身更深的弯了下去,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少年于是瞬间便懂了。
大概是没有说过了,也就是很久都不会回来的意思。
少年轻轻扯了扯嘴唇,声音却冷漠无比,只说了一个哦,便抬脚朝葬礼举行的院子走去。
这一路经过许多前来吊唁的人,很多议论声都不加掩饰的传入少年的他和成年的他耳朵里。
“程司令好像出国啦?这是什么意思啊?”
“葬礼上只有程致远一个小孩子吗?也真是残忍。”
“啧啧,他妈妈去世好像才没过去多久吧?程司令受不了儿子儿媳双双离去也是正常的。”
“这话说得,好像人家小孩子就能承受得了父母双亡的悲剧似的,这个年龄遭遇了这样的事应该是要再其他长辈怀里哭的呢,程司令倒好,自己跑出去散心,把孙子一个人留在一个大人都没有的家里,程致远才比较可怜吧?”
那些窃窃私语都并不很小声,可在这样嘈杂而清楚的议论里,那穿着黑西装的少年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程致远站在树下,看着那少年没有表情的走向他,然后和他擦肩而过。
第1824章 我是什么鬼样子
那双眼睛像是被冰封的海,穿透了这么多年辗转反复的时光,重叠着在他的灰暗的成长里变得越来越深沉。
那些幻影转眼消失在越来越急的雨声里。
可转头他又看见少年坐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
夜空里有很多星星,整个宅院里都亮着星星点点的光,却除了他没有一个人。
程司令还在国外舒缓失去儿子儿媳的痛苦心情,而他却要呆在父母的陵墓旁边,每天每天的担负着这偌大的程家,每夜每夜的睡不着觉。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了抽烟和喝酒。
白色的烟雾从少年的唇边吐出来,袅袅绕绕的模糊了他的表情,时间快速掠过,直到天边曙光初现,院子里剩下一地散落的烟头,他才起身回了房间。
无数逝去的日子都在这里重叠,少年的身量日渐拔高,可他依旧孑然一身,在这院子里度过了无数白天热闹,夜晚无人的日子。
这偌大的程宅如同压在他肩膀上的巨大包袱,压得他忘记了微笑,从此学会了在人前不动声色藏起一切情绪,学会了在人后也不轻易暴露真实的自己。
他在院子里来来去去,从星光初露的夜晚,到曙光乍现的黎明,那些辗转难眠的脚步重叠交错,最后汇合成这个站在大雨中穿得一身漆黑,前来祭拜长辈,却没有带花的大人。
院子杂草丛生,程家彻底搬走也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而已,这宅院却如同已经荒芜了好多年一般没有生气。
程致远收回目光,转身将那些走马灯般的场景抛在身后,走进了那埋葬了许多魂灵的程家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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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害怕惊醒某些沉睡的魂灵,来到这种地方人的脚步声便总会变得更轻。
他停在一处最新的墓碑前,碑前靠着一束花,雨水不停落在花瓣上又滑落下来,看起来十分新鲜,大约也是今天刚被放上去的。
他在碑前站着,和在沈翩跹面前的程致远仿佛已经完全不一样,连每一次眨眼都透着股疲惫而倦怠的味道。
他沉默的在雨中站了许久,好半天后才终于开了口,嗓音低而沙哑,不带什么情绪,
“爷爷,我没有带花。”
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下来,像是面无表情的一滴眼泪,
“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想带。”
“您去世的时候我还在昏迷,很抱歉没能送您一程,也很抱歉一直都没有来看您。”
“依旧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想来。”
男人勾了勾嘴唇,神情却因为这个笑显得更加苍白,
“很多时候我会想,为什么偏偏是我拥有这样的人生,为什么偏偏是我来遭受这一切,哪怕命运对我稍微好一点点,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您大概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
他嘴角笑意更深,湿漉漉的头发下一张脸苍白若鬼,就像是本身就活在这墓园里的一抹幽魂,
“在我所知道的所有故事里,历经痛苦和曲折的人,得到幸福后都应该像任何正常人一样,每天都过的平凡又温暖,可我不是这样的。”
第1825章 她让我害怕
“越是幸福,我就越是害怕。”
“越是温暖,我就越是想起曾经的每一次失去。”
他的眼睛里装着眼前的墓碑,深处的蓝色浓郁得像是深夜的大海,海面下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可他还在笑,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消失过,
“您大概从来没有数过,因为您我到底失去过多少东西。”
“可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数了。”
“祝福我吧,爷爷,否则我会恨您的。”
满世界都是哗哗的雨声,程致远在这荒凉的墓园里站了许久。
“我走了,爷爷,下次再见,大概又要等到明年。“
他最后垂着头触碰了一下那粗糙冰凉的石碑,很快便将手收回来,转身从墓园走出去了。
身影修长漆黑,像是这阴雨天里抹不去的幽暗魂魄。
脚步刚踏出陵园,旁边一个撑伞靠墙的身影便直立起来,
“你总是不带伞,”
程玉清终于放弃了她的白大褂,套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她将黑伞举到男人头顶,淡淡道,
“偏偏每次你来陵园天都要下雨。”
程致远微微勾了勾嘴唇,
“大概是他们不欢迎我吧。”
“别人我不知道,至少你爷爷和你父母绝对是欢迎你的。”
程致远没有接话,只问道,
“姑姑怎么还在这里?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特地避开我来的是吧?”
程玉清斜了他一眼,
“可今天好歹也是你爷爷的忌日,我猜你总会来看一眼的,送完花就一直在等你呢。”
“没有特意避开你,”
男人垂下眼眸,雨水顺着他乌黑的眼睫落下来。
瘦高瘦高的男人站在伞下,比程玉清高了许多的身影,看起来却有种因为承载了太多而不堪重负的脆弱感和压抑感。
他的声音混和在雨声里,也添上几分淡淡的凉意,
“帮帮我吧,姑姑。”
没有任何祈求的意味,程玉清怔怔的看着他的样子,却不知为何瞬间就酸了眼眶。
·
依旧是那个专门用来做心理治疗的房间,厚重的窗帘被程玉清一把拉开,露出窗外满世界的阴雨。
她拧亮台灯,程致远在昏黄的光里坐下来,濡湿的黑色睫毛被晕染得模糊泛光,衬着他苍白的脸色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程玉清在桌后坐下来,将他的样子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
“这不像是多年后终于在爱情上得偿所愿的样子,”
她弯弯嘴角开了个玩笑,
“难道你和她在一起后终于发现她其实不是你的真爱?”
可程致远并没有搭理她的玩笑话,只垂着眼皮道,
“她让我觉得害怕。”
程玉清收敛了笑,声音也沉静下来,
“害怕什么?”
“害怕失去。”
程玉清微微一愣,程致远却依旧没有看她,用一种游离于世界之外的语气和疲倦的神情继续道,
“她笑的时候我觉得幸福,她哭的时候我觉得痛得要死,可无论是哭是笑,是幸福是痛苦,我都觉得不真实……就像手里抓着一个风筝,风筝与我产生连接的东西只是一根细细的蜘蛛丝,我能怎么对待这根蛛丝呢?”
被隔离在玻璃窗之外的满世界的雨声里,他的嗓音第一次失去了优雅,连每一次的呼吸都沙哑而疲惫不堪。
第1826章 地狱
“太用力的话,可能会断掉,可我又不敢抓得太轻,轻了会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