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满南泽(18)
大良国的国都十分繁华。一条大路分向四面八方。
一辆过于华丽的马车驶在国都的主路上。清脆的铃铛声一颤一颤,使得过往的人群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多望两眼坐在马车里,是两男两女。
云珩依靠在素衣的肩头,闭眼小憩着。
“想不到这么多年,大良的国都还是如此热闹。”柳生一只手拉开车帘,一只手用扇子挡着脸。像极了不远处楼阁上站着远眺的花魁。
南安不动声色的将一件毛毯披在云珩身上,然后一把拉过柳生,低声道:“别丢人现眼。”
素衣在旁边偷笑,但又怕惹醒了云珩,最后把脸憋的通红。
只是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柳生回头看看南安,见对方点头,便出了马车,人模人样的看了一圈。
“右护法这是在看什么?”旁边房顶上站着一个人,也扇着一把扇子。
柳生顺着声音看过去,脸色顿时变得复杂。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大名鼎鼎的芜莱君与南华君。
“二位都是君子,挡路这种事情怕是不会做的吧。”
柳生起初以为这公孙无极还在揪着西海国那件事不放,但后来他发现湛南华的目光若有若无掠过车厢,心里想了一阵,知道来者心意不在找事。
他笑了一下,拱手作揖:“二位若是找我们姑娘,那不好意思了。姑娘身体不佳,正在休息。”
公孙无极无意中放出一缕玄力,向车厢试探,却被一股强劲的玄力打了回来,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你们结海楼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如此猖狂,如此正大光明的不要脸!
柳生顿时瞠目结舌,他虽然是个武修,但从小也是读过学堂,上过几年学,行走江湖多年,别人对自己算不上恭敬但也客气。像公孙无极这样高傲又不要脸的人,着实让柳生吃惊。
此时,南安阴恻恻从车厢里出来。本就瞩目此时更上一层楼。他穿着一身耀眼的红,而且穿的理直气壮,脸虽然偏执女相,但线条刚硬,又是一种别样的美感。
只是,君子面如玉,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二位拦截我的车,还为难我的手下,怕是有失风范。南华君,不是吗?”
湛南华轻笑一声,拂袖而下,翩翩然落在马车上。个头与南安差不多,气质温和面相更是精致的不像话。
“南先生怕是误解了。在下来送诞辰礼的。”
南安挑眉想起了再过几日便是冬至,也就是云珩的诞辰。
“礼物给我,你们走人。”
而湛南华却不为所动,依旧站在原地,那架势颇有“你不答应我,我就站在这地老天荒”的感觉。
柳生心道:怎么这些人都这么不要脸。
车厢内素衣突然喊了一声:“大人,你慢着点!”
湛南华握剑的手的指尖一颤,低下了头,将心里那份悸动压了下去。而南安撩开帘子,瞧见云珩扶着小桌子不由得一气:“你刚醒不好好待着休息,爬起来干什么!”
云珩揉了揉额头,眉眼低垂,没有光泽。“我出去。你和柳生回来就是。”
南安干脆倚在门口,一副破落户的模样:“我就不。”
云珩暗咬牙根,“你信不信我把你那结海楼一把火烧了!”
南安抱着胳膊,懒洋洋向后瞥了一眼,然后转过头道:“我信。”
公孙无极从房顶下来,站在湛南华身边,看着云珩幸灾乐祸:“啧,这丫头也有今天。活久见啊。”
云珩此时只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衣,眼睛看不见,但听声却听得明明白白:“原来是你。你又来干什么?”
公孙无极一只手搭上湛南华的肩,却被对方躲了过去,也不感到不好意思,看着云珩那双眼睛惊讶道:“你眼睛又瞎了!”
云珩向外扔了一只茶杯,被公孙无极躲了开。
湛南华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礼物递给南安,道:“既然你出不来,那诞辰礼我便交给南先生了。”
云珩眉头跳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你总是这样。”
云珩脸上多了几分戾气:“是啊,我阿姐在时我就是这样。怎么,南华君看不惯,要替我姐姐对我进行管教?”
湛南华脸上似乎闪过痛色,嘴张开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一时间便僵在原地。
公孙无极道:“啧,南华兄,既然人家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说着,他一只手拉过湛南华,另一只手一挥,两人便消失原地。
南安回了车厢,摸了摸鼻子,将那大包小包的礼品递给云珩,双眼有些不敢看她。
柳生素衣又是一阵憋笑。
第33章 集英盛会一
“湛南华,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此刻,二人坐在某一座山的山头上,公孙无极十分严肃的看着湛南华。
“你要问什么?”
公孙无极轻吸一口气,道:“你喜欢云珩,是吗?”
“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朝云清谈会。”
“血洗大玄山那一次,你可在她身旁?”
“在。”
公孙无极惊愕道:“你疯了!”
“我没疯。这些是我自愿的。”湛南华看着他,眉眼间皆是坚决。“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是云珩!天下闻名丧胆的出云娘子!天下恨不得避而远之的妖女!你知道自从云玹死后,那丫头杀了多少人吗?她现在完全不是以前那个云珩!”
湛南华轻轻拍掉公孙无极按在自己身上的手,抬眸淡声道:“世上只有一个她。”
公孙无极被气笑:“你是世人口中的君子,高高在上的南华君!”
“南华君是朝云水千泽南华君,是属于天下的,而我是湛南华。”
“你如果要继续说下去,那我只能说是世人皆醉我独醒。”
公孙无极的脸已经不能用惊愕来形容,他的心里已经装不下震惊了,“但是,云珩手持浮玉川玉牌,她可是被剔除□□的人。就算你在一腔热血,她也感受不到。”
湛南华站起身,往回走。而他的声音也从远处飘来:“远古闻名的泽欣也让铁树开花,我为什么不能。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那可能我的将来就是最糟糕的。无极,我以为你能懂我的。”
公孙无极看着天边始终悬挂着的云彩,默不作声。
距离冬至的前一周,就是大良国举办的集英会。云珩穿着黑色的团云裙,带着黑色幂离随着南安入了场。
如此一身算得上是突出的打扮,一时间夺得许多人的眼球。尤其是湛南华。
大良皇帝是个十分年轻英俊的男人。看到南安小心呵护的云珩后,他的那双锐利的如同鹰隼般的双眸闪了闪。
“南先生,这位是?”慕容安举杯站起身,指向云珩,好奇询问。
南安将云珩拉到身后,对慕容安稍微低头,道:“这位是我结海楼的供奉长老。”
一旁穿着蟠龙袍的一个男人道:“来者是客,这位姑娘不妨把这头上的幂离摘下来,让大家一睹尊容。”
慕容安颇为恼怒道:“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南安还有下面坐着的公孙无极暗自冷笑,这两个狐狸一个□□脸一个唱白脸,指不定一肚子坏水。
而出乎意料的是,云珩不但没生气,反而笑语盈盈的,“我从未来过大良。左右戴着这幂离不方便,摘了也无妨。”说着,她将那幂离摘下来,手上掐了个手诀,那么大一个幂离便收进了耳坠里。
来的人包括那慕容兄弟颇为吃惊,连忙道:“原来是出云娘子。朕与皇弟久仰大名,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出云娘子真是胜过仙子。”
云珩略微低头,暗自翻了个白眼,然后手搭上一旁素衣的胳膊,被领去了座位。
公孙无极往那一看,瞬间幸灾乐祸,对湛南华道:“你看丫头那边,啧,真是不走运。戒律堂那几个新秀坐在旁边呢。你说这丫头骂人这么厉害,不能吃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