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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满南泽(23)

作者: 匪泽 阅读记录

“我上次从西海国回来,捡了个孩子,看衣服料子,像极了朝云特有的水云缎。水千泽最近没丢孩子吧?”

湛南华脸上似是无奈,他将碗放下,擦了擦云珩的嘴角,颇为好笑道:“丢了。十七丢了。”

云珩发愣:“十七?这又是哪房的娃?”

湛南华道:“湛南时的遗孤。”

云珩有些意外,嘴微张,看着湛南华。对面的人许久没说话,云珩微微叹口气,道:“湛南华,你想不想把嵩明带回去?”云珩忽然十分严肃的问道。

湛南华点头,有些好奇看着她。

云珩一本正经道:“可以,两条路,一是你付赎金,二是以身抵债。你选一个吧。”

湛南华摩挲着下巴,想了许久,眼里含笑:“我没钱,还是以身抵债吧。”

云珩眼睛笑成了月牙状,亮晶晶的,好似雁江的月色,撩人心弦。

此时,楚延在门口看见了老灵公,他鞠躬打拱道:“灵公。晨安。”

老灵公笑眯眯的摸了一把胡子点一点头,绕过楚延,敲了敲门:“小珩儿,我进来了?”

里面传来云珩懒洋洋的声音:“门又没锁,您进来便是。楚延你也进来呗。”

老灵公和楚延进了屋,看见云珩又软趴趴的卧在软榻上,眼睛半睁半闭着。

老灵公走过去,冲着一旁的湛南华眨眨眼睛,随即用手轻轻揉了揉云珩的头:“让外公看看。”

云珩睁开眼,眸色浅淡而被阳光折射的更加熠熠生辉:“外公!”

老灵公豪爽笑了一声,双眼有些湿润:“眼睛随了云之水,但你像你母亲更多……还有玹儿,你们姐俩长的太像了。”

湛南华离开这里,坐到了楚延的旁边:“楚延,我有些问题问你。”

楚延挑高了眉毛,对此表示严重的怀疑:“有问题问我?”

湛南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小小的抿了一口酒,点点头。

楚延有些兴奋:“你说。”

湛南华道:“寒玉形成,可能会在极寒之地吗?”

楚延十分认真的思考,最终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南邑古书里说过,寒玉是由仙草玉露的精魄滋养而成。而极寒之地寸草不生,阴沉的死气,你觉得,一块天地灵宝,会选择形成于那种荒芜之地?”

湛南华不说话了,目光跟随着云珩,神色淡淡。

楚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说这丫头到底想怎样?戒律堂那帮老不死的毕竟也不是我们这些活了二十来年的毛头小子。”

湛南华摇头:“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楚延看着湛南华,满脸不可思议:“那你还由着她胡闹?天下百姓若是知道,云娘子一夜之间灭了戒律堂,啧,一人一口唾沫足够淹死她了。”

湛南华笑了一下,摇摇头:“不会。云珩不能动戒律堂,可云族族长可以。我打算元月提亲。”

楚延猛然一愣,提亲?

湛南华道:“水千泽需要一个女主人了。”

楚延有些惊奇,却又不好大惊小怪的喊,只得压低声音:“湛老爷子把家主之位传给你了?”

湛南华点头,“就在……集英会之前。他收到了湛南时的死讯后,很久没有出过房间,朝云事务都是我在打理……”

楚延的嘴抿成一条线,“湛南时……何时死的?”

湛南华有些疲惫,揉着头,道:“他拿着碎玉,本欲带着阿嫂和小十七去玉海,谁知半道碰见戒律堂新收的弟子。”

楚延有些疑惑:“新手的弟子?就算这些新人天赋异禀,可湛南时不至于奈何不了他们。”

湛南华摇了摇头,向来波澜不惊的脸,此刻也闪过几分逼人的杀意:“戒律堂用了纳魂。硬生生的将湛南时给……临死之前湛南时用了阵法将小十七转走了。”

楚延不说话了,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前方,语气说不上伤心愤怒:“若是这样,戒律堂果真留不得了。”

湛南华揉了揉脸,挤出一抹笑,看着蹦蹦跳跳而来的云珩,脸上的表情更温柔了:“你慢着些。”

云珩笑了一声,一头载进湛南华的怀里,语气颇为娇媚:“我要回结海楼一趟。你跟我去吗?”

湛南华揉了揉云珩的头顶,掌心传来蓬松柔软的触感,“不了。”

第42章 不负

云珩连夜赶路,在大白的一快再快下,天还未亮便赶回了结海楼。

这整座城没有一点光亮,云珩不知为何心下生出了一抹人走茶凉的悲哀。她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可能是大病初愈,人刚沾了床,便一睡不起,直至天明。

日上三竿,阳光投过窗户纸折射进来只有那一米。

一个人影挡在那抹有光的地方,背对着云珩。

“醒了?”

云珩显然是没睡醒,坐直了身体,脑子里还有一瞬的放空。

“南……师兄?”

南安转过身子,嘴角撑着一个笑容,道:“你这臭丫头还舍得回来!?”

云珩晃了晃头:“我扯俩孩子在这,我还能去哪?”

南安笑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云珩的额头,边检查边道:“戒律堂那些事,你打算怎么办?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云珩道:“这件事让我自己来解决吧。相信我。”

南安点点头,笑着松开了手:“果然还是老灵公有办法。”

云珩下了地,活动活动筋骨,感叹道:“以后不用再看不见了。”

南安笑着,什么也不说。云珩转过头,目光与南安相接:“阴山雪洞里不可能有玉髓。”

南安脸上的笑容猛然僵固,云珩将他的反映收入眼底,随即叹了一口气道:“师兄,就算你不拿出这块玉髓,我也没有理由去埋怨你。”

南安的脸有些红,支支吾吾半天道:“我……我这不是怕你……怕你不要吗……”

云珩笑了半天,最后咳了好几下才停下来。

南安颇为无奈:“行了行了,有什么好笑的。臭丫头,赶紧收拾收拾自己。”

云珩笑着眯着眼,双手靠在脑后,慢慢悠悠的走开。

南安走出云珩的房间,手捂住胸口,痛苦之色浮现在脸上。

屋内云珩停下来,头向后转,目光望着门口,神色凝重。

昨日的话,她也听到了。楚延的话只说了一半。一块汇聚天地灵气的玉髓,若是要将其药性完美发挥,只靠数百年吸取的灵气仅是不够的,还要一个人用心口血日日滋润。

从月圆始,从月圆终。

时间过得很快,云玹已经死了一年,就在云珩生日前一日。

这一日清晨,云珩一身素服,未施粉黛,一头长发用了一根白发带捆住。她独自一个人,来到了云崖山。

这座山是云族千百年来族人进出浮玉川的入口之处,云玹活着的时候,曾常常说:“等我死了以后,我就要葬在这里,守着阿爹阿娘,向西是南邑和九炎台,向北是岐古,向东是朝云,姑射,向南是羽阴——等到百年之后,我就在这里,能看到族人们来来出出,听着他们讨论着阿爹阿娘如何,我如何,你如何。我就一个人,看着云族永年长荣。”

云珩想着,将一壶酒洒在这块地上,声音因为凛冽的寒风而带着一丝清冷:“阿姐,我很好,安乐也很好。这段时间比较忙,忘了照顾安乐,我昨日看她的时候,她自己能翻身,能站着。”说到此处,云珩笑了一声,“小家伙不大,爬起来却挺快,我差点都跟不上她。你可莫要怪我。”

天空忽然下起了雪,云珩抬起头看了一眼,又笑道:“你总说我戾气重。可是阿姐,一个人若是不狠点,他便保护不了自己所爱之人。我知道,此时你若是在我身边,肯定是要打我的。”

雪下的更大了,云珩还是不为所动,反而弯下了腰,用手拂去云玹碑上的雪,还有苏景行的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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