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穿之神算女(43)
“毋宁死?”刑幼仪虚浮在空中,怜悯地看着脚下渐渐闭合的火坑,轻轻地吐出三个字。
唐原泪流满面地跪倒在顾向晨的冰墙前,脑海中却浮出解高寒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若为守家国,血可赋长歌;若为旧山河,地狱亦来归。
涂笑沙神情万分复杂地看着顾向晨:“你们赢了。”
悠乐源没有人为这个胜利感到喜悦,所有人含着泪,二话不说踏着因为睚眦身死而旋出的阶梯往上走。
霸下早已恭候在侧。
浮屠塔二层,龙六子霸下站在一个高高的山峰之上俯瞰着众人。越是往里走,众人越明白浮屠塔虽然叫“塔”,其实它只是外观看起来像而已,在塔内,每一层都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而龙九子各凭着自己的本事,守住每一层关隘,静静地、凶狠地等着来侵犯领土的任何一个人。
刑幼仪又不出所料地站了出来,而悠乐源这边,浑身戾气的凌伽早已快众人一步,直冲着山峰顶上的霸下飞去。
他在一层的时候,亲见同身为部长的解高寒惨死,早已按捺不住杀意,此刻他再不抢在众人之前出手杀了刑幼仪,他就不是凌伽了。身为十杀营唯一的首领,悠乐源武力最强者,他的出现,意味着这一出战局一定会有一个惨烈的收尾。
十杀营出手,从无活口——这句话在凌伽这里,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至理。
霸下长于负重,它此刻化作神龟模样,嘴边遮掩不住的朝天利齿向上翘着,而四爪的锋利更是泛出寒光。
见有人冲自己飞来,霸下随手从脚下一抠,便是一颗巨石弹朝凌伽砸去——自然被他轻巧躲开。而方才晚一步站出来的刑幼仪,此时却没了在一层的雷厉风行,而是站在山下观望,见到碎石砸来,也只轻巧一躲。
凌伽那处早就跟霸下打得火热。霸下的天生神力果然非同凡响,单掌举起一座山丘如探囊取物,而凌伽也不愧是悠乐源第一高手,神力不及的情况下,倒也能与霸下争得不相上下。而最早大家对于刑幼仪的关注,随着凌伽那处战场的渐渐危急,亦都松弛了下来。
唯有唐原,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红衣女人,她心中隐隐总有不好的预感,怕惨事重来。
凌伽忽然在山顶大喊了一声,众人心底一惊,顾不得许多便飞身上山。只见霸下此刻正以蛮力将凌伽死死钉在山顶一处巨石上,它的利爪顷刻就要刺入凌伽胸膛!
唐来终于忍不住要出手,当她凝起冰刀要上阵帮忙,被涂笑沙一个轻描淡写的挥手给砸了回来,直直伤到吐血。
“怎么,一起上吗?”涂笑沙冷冷地问。
唐原狠狠地看着自己这个“阿姨”,扶起咳血的唐来。
凌伽的剑眉皱的生硬,终于绽出力气来一搏,伸脚一个狠踢,正中霸下的肉身,霸下一口血全喷在凌伽脸上,一片猩红的朱花绽开,凌伽凶狠的眼神从朱花中探出晶莹的杀意,显得更加可怖。
就在凌伽打伤霸下之时,唐原尖叫了一声,随后凌伽感到右肩一阵剧痛,一把泛着红光的剑尖从自己右肩斜刺出来!
原来是一直躲在一旁暗暗窥伺的刑幼仪终于出手!
凌伽怒喝一声,反手震开刑幼仪的剑,掌心吐出一股浑厚至极的内力将刑幼仪远远震到了另一个山顶巨石上直砸到呕血!
刑幼仪撑着身子站起来:“你!”
凌伽不答话,瞬间两手凝出数十个重锤分别向霸下和刑幼仪砸去,双双砸中!一击成功!
凌伽捂着自己的右肩,任凭唐来和唐原过来扶住,双眼冷冷地看着远处被自己打成重伤的旧日上司刑幼仪:“你以为,我还会死在你的偷袭之下吗?”
刑幼仪重伤之下笑了起来:“是我低估你了凌伽,在我心里,总把你当成初入悠乐源时,在我手下做事的那个新秀了。”
凌伽冷冰冰地说:“是,多谢你教会我铁石心肠。”接着凌伽拉开唐原和唐来,撕拉一下将自己的袍子解开露出染血的胸膛,众人看到他血流如注的右肩之侧,尚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旧伤疤,凌伽缓缓说着,用右手指一下一下狠狠戳着那道早已结了痂的伤处,“这一刀,便是我学会你本事的代价!刑部长,我凌伽一直狠狠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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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众人拾阶而上进入上一层后发现,浮屠塔的三四层是打通后连在一起的。三四层的空间与一二层大为不同,如果说一二层皆是武斗场,三四层则无疑更像个文斗场——郁郁葱葱的森林深处,时不时传出优雅琴音,而每当大家能听见声音时,仿佛都能隐约看见林中一条黄龙的身影盘在竖起的巨大古琴琴首处若隐若现。而在黄龙一侧的湖水上,一条灰龙在凌空躺着。
“囚牛和蒲牢。”顾向晨轻声说,“龙九子中最是好雅乐的两个兄弟。”
对方阵中缓缓步出一个女人,身着粉色裙钗,面如春风眼睛灵动,她右手持把绿色长箫对着这边喊话:“顾向晨,你敢不敢出来?”
一见出阵的是薛诗心,悠乐源这边除了唐原,众人都默默望向了顾向晨,连本就走出半步的凌伽也停住脚步后退。
唐原的手渐渐攥紧了,她也从不一样的氛围里感受到了薛诗心和顾向晨二人关系的不同。
顾向晨不退不缩,站出来迎了上去。
薛诗心更攥紧了手里长箫:“如果我赢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顾向晨并不答话,而是飞身闪入林中,薛诗心一抿嘴,眼神黯了黯,随即也飞身跟了上去。
“他们……”唐原忍了许久,转头问唐此,“他们什么关系?”
唐此的面色有些尴尬,连忙看向唐来。
“看我干嘛,我不知道!”唐来明显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副不管不顾我就是不说的样子。
他二人越是如此,唐原越觉得心里有些发慌。她从来没有想过,在她遇见顾向晨之前,他是谁,他曾有着怎么样的生活,有过什么样的过去。是什么造就了他现在的脾性,什么锻炼了他如今的功力。
似乎在唐原的心里,顾向晨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完美的,令人移不开眼的。可是这多可笑啊!谁会一开始就是完美的呢?
林中没有什么打斗声传来,囚牛将整片森林都包裹得紧密,密得里面什么情况都看不清楚,越是安静,越令人担忧。
相对于林外众人的忐忑,林中顾向晨和薛诗心的处境则完全不同。
囚牛和蒲牢不光将众人的视线在战场上隔绝,连声音都是,正如此刻外面听来动静全无,而林中的战场则是琴声、吼声、萧声、剑声无所不包。有的尖利刺耳,有的低沉浓厚。
而技高一筹的明显是顾向晨,他白衣飘飘,剑器舞动时发出的金石之音铿锵有力,稳稳当当地从所有声音中脱颖而出,节奏缓慢却绵长,不习武的人听去只觉得身心舒畅,观之亦是悦目,相反,习武之人尤其以声乐作为攻击性武器的人,听在耳里却不得不用全身心力去抵抗。
然而这些都不能让人惊讶,最让薛诗心感到无力的便是她深知音律其实正是顾向晨的软肋。可观如今,他的软肋也足以秒杀自己的长处——这便是望之弥高不可跃的悬殊差距。她放下了手中萧,而囚牛和蒲牢不再收到攻击后,也立刻停止了反击,两条龙皆逆着顾向晨站着的方向退下。森林中,不再有屏障阻碍,而湖畔一道通天旋梯也伸了下来。
薛诗心百般滋味在心头,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有许多话要问,有许多话想说,却化到嘴边只一句:“我的执念是不是在你眼里显得特别傻?”
这话正被担心地冲进林间的唐原听到,她蓦地收住脚步,竟然不知是上前还是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