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69)+番外
孙择良一边在准备考博士班,一边跟着陆老大冲绩效,忙的可谓不可开交,童画进来的时候孙择良正要去放射科。
“不着急的话你先坐那儿等一会儿,”孙择良朝办公室里边随意一抬手,话语匆忙,“我得下去一趟,一时半会儿估计回不来,你……”
“孙医生,快点儿!”拐弯处的高悦回过头来,扬声催促落在最后面的人,“快点儿!”
孙择良就这么直接转身离开,看着高大的背影最后消失在拐弯处,童画站在原地一时愣怔,直到有医生要进入办公室,开口提醒了她一下,“同志,麻烦让一下,我进去。”
去放射科是讨论一个骨瘤患者的治疗方案,今天一定要拿出基本方案的,他们的讨论会,从上午十一点二十分开到了下午三点十分。
结果孙择良回来时童画竟然还在,就坐在他的办公椅上,低着头捣鼓着手里的小相机。
孙择良的身影甫出现在办公室,要找他的患者家属很快就悉数赶来,不肖两分钟就把孙择良围了个严实,童画捏捏眉心,不知道孙择良是真的这么忙,还是故意的。
“孙医生,我想我们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聊聊!”童画拦住了孙择良,在他拿起听诊器准备离开办公室时。
“真的很抱歉。”他用拿着听诊器的手虚虚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肘,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沓病历,眉心微蹙,“我现在真的抽不出时间,六点,最迟六点半,我下班。”
“可是你们医院的工作时间上明明写着五点半下班啊!”童画从小接受的教育就和国内不同,她简直比温尚陈还要不能理解国内的一些东西。
也许吧,她不是不懂,只是下意识地认为孙择良是在躲着她,毕竟这个人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
令人没想到的是,童画真的留在办公室里等孙择良下班。
“喝水。”闲下来后的马聪给童画接来一杯水,他看看时间,对童画说,“孙医生估计快回来了,他一向忙,怠慢之处请见谅。”
童画端起纸杯沾了沾嘴,好奇地看向这个留着寸头的男医生,“国内的医生都是这么忙吗?”
马聪略略地点头,笑的温和,“这个得取决于医院和科室。”
“那你们科室很忙吗?”附院是三甲医院,患者可谓来自四海八荒。
“这又得取决于医生。”马聪眉眼弯弯含笑,这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只出入于高档场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
“这说明孙择良真的是个好医生。”童画毕竟是快三十岁的人,再听不懂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马聪挑挑眉,说了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后,就又埋头去忙。
果然,下午六点三十六分,孙择良的小臂上搭着白袍,另一只手拿着一个书写板夹,周身带着疲倦之色,步履沉稳地走进来。
办公室最北边靠墙有一排金属衣柜,每个医生都有一个小小的格子,孙择良把白袍挂进去,转身对童画到,“很抱歉,久等了。”
童画站起身来,随意指了一下马聪的背影,“他比你绅士。”
孙择良扬扬眉梢,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不知是否有幸,请童小姐清音阁一叙?”
孙择良和那个漂亮的女人离开了,马聪僵硬的脊背倏地放松下来。
清音阁,坐落在公交车路线包含不到的长安路,他们那种人说去就去的长安路,钱,钱,又他妈的是钱!
……
其实和童画并没有什么要说的,孙择良从一开始就直白地挑明了观点,而童画并没有异议,那么现在还要说些什么呢?
甲字庚号间里,童画拿着菜单随手点来一桌子菜品,价格最低的一道菜也抵得上孙择良吃一个月医院食堂。
“我知道你付得起帐,”童画素手白皙,优雅地执起镶玉的筷箸,“就当是你赔偿我的,孙择良。”
世间有类女子,诸如顾梨棠,傲然不悔;世间有类女子,诸如邱萱,乐观豁达;世间还有类女子,诸如童画,快意潇洒。
可其中滋味,又是非他人能尝,童画不是不难过,但更多的是不甘心,追了许久却未得手的不甘心。
……
夜里,回到家,孙择良开门进来时,邱萱正在客厅一角熨衣服。
听见房门的响动声,邱萱头也不回的说,“你回来了,给你留有饭。”
“吃过了。”孙择良低头,换着自己的拖鞋,声音里有几分疲惫,“留有粥吗?特别渴。”
邱萱回过头来看他,偏着头朝他眨眼睛,“厨房有黑米粥,不过渴的话你喝水呀。”
孙择良低首一笑,径直去了卫生间洗手,出来后一声不吭地去了厨房。
“熨衣服干嘛?”他端着还没手掌大的碗,嘴里嚼着黑米,趿着拖鞋坐到沙发里,“找到工作了?”
“也不算是……”邱萱说着把手里的熨斗支起来,“老顾走了,我趁机去补个空缺呗……你有衬衣要熨吗?”
“嗯,有。”孙择良点着头放下手里的空碗,“现在要吗?”
邱萱抬头看着他,盈盈一笑,“拿来吧……哎?哎!……你干嘛脱衣服!”
“不是要给我熨衣服吗?”
“孙择良,你耍流氓啊!”
“还有更流氓的,要看吗?”
“哎呀,你,你……怎么还脱裤子啦孙择良,你快穿上呀!”
“我去洗澡……”
……
顾梨棠离职,徐丽升任编辑部老大,邱萱正好去补了徐丽的空缺,不服的自有人在,奈何空降的人本领高深,顾老大的嫡传啊。
至此,邱萱算是和孙择良开始了一段正常的关系发展。
平时的话小蚯蚓就在大院,由太爷爷太奶奶和奶奶他们照顾着,政府东路离医院更近,孙择良就住在了邱萱这里。
他今天带点那个来,明天带点这个来,不知不觉间,竟然也能在邱萱这里找出一整套属于孙择良的个人用品来。
S市的夏季并不炽热,就算是八月的气候也是温和,此时微风徐徐,孙择良起的早,便打开阳台的窗户给屋里通风。
邱萱喜欢通透,喜欢自然风,他竟也慢慢喜欢上这些能让人觉的宁静的东西,比如早晨的阳光,比如阳台外的桂花香。
陆蒙恩和温尚陈一样,上班签到时间没有限制,只要你能在主任查房之前赶到就行。
邱萱从卧室出来后,在房门前停下了脚步,厨房里煮着饭,阳台上站着一个人在抽烟,邱萱闭上眼嗅嗅空气,有桂花的味道。
邱萱走进厨房看了看天然气上煮着的绿豆粥,搅了搅尝一口,她朝站在阳台上的人喊话,“粥好了,过来吃饭呗。”
孙择良捻灭手里的烟头,将它扔进放在窗台一角的烟灰缸里,邱萱昨天晚上刚刚清理过它,现在已经又被人按了六七个烟蒂了。
他缓缓地走进来,在她身边站定,被他带进来的烟草味瞬间占领邱萱的鼻腔,她刚想问他怎么吸这么多烟,一抬头却看见男人微微泛红的眼眶。
“怎么了?”邱萱放下手里的碗筷,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发生什么事了吗?”
孙择良深吸一口气,偏头看她,“姥爷今天凌晨突然去了……我得回去操办葬礼……你和我一起吧,姥姥不知道咱们之前的事……”
……
A县的夏天和S市有很大的差别,一应礼数差别也特别大,孙择良姥爷的灵棚设在胡同外宽阔的路上。
日头白晃晃的照的人头晕,孙择良的姥姥被几个同龄人陪着在家里休息,孙择良的父亲在部队里回不来。
灵棚里面,正中间放着恒温馆,右边的草席上坐着孙择良母亲和孙慕晚,左边坐着孙俊良和孙择明,以及孙择良的表舅葛诚。
而孙择良本人,正在灵棚外面里里外外地操持着一应大小事宜。
偶尔有村里人前来吊唁,陶盆里的纸钱被点燃一截,上了香后他们就会去不远处的席棚下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