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嗡嗡嗡的,如同蚊子唱歌一般的声音,蛮狠的打破了血腥的梦境,指引着他,从冰冷梦境中走出来。
邢森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等视线清明才看清,竟然是陆浔。
在他以往的记忆中,陆浔所占的位置微乎其微,过去五年中,两人说过的话,加起来还不如这两天的多。
陆浔就像一道强光,即便是抗拒的闭上眼睛,依旧无法忽略他的光感,蛮横又任性地往他身上撞。
邢森盯着男人看了会儿,从床上坐起来。
他抓着方灼的胳膊轻轻一拽,已经睡着的人顺势倒在枕头上。
邢森下床,进卫生间洗掉了一身酒气。
出来的时候,男人还在睡,并且很不客气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邢森走过去,目光落在方灼受伤的胳膊上,有一条深可见血的划痕。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那条被铁棍划出的伤口,想起什么,眼神变了,转身离开房间。
邢森前脚刚走出房间,方灼就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这是被系统给叫醒的。
他坐在床上,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在走与不走间徘徊。
床这么小,赖着不走怪不好意思的,可是走了,就失去一个和邢森拉近距离的机会。
这一犹豫,走廊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几乎是在房门被推开的同时,方灼飞快躺下。
邢森走进来,看了眼床上,男人已经换了个睡姿,把脑袋半蒙进了被子里。
他把医药箱放在床头,借着壁灯光,把消毒和包扎的东西拿出来。
消毒棉球擦上皮肤,凉丝丝的,痒得钻心,方灼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悄悄用藏在被子里的手掐大腿。
邢森淡然的看着那只颤抖的胳膊,嘴角抿了抿,继续进行消毒。
“疼吗?”
大概是喝过酒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方灼眨了眨眼,有点懵,这是在跟我说话?不能够啊,我不是睡着了么。
被子外,邢森嘴角往下压着,动作很轻,“下次别再那样了。”
少年嘛,心高气傲抹不开面子,很多话都不好意思当着家长说的。
方灼猜邢森可能正是因为他睡着了,所以才偷偷的说这些。
哎,其实儿子啊,你真的不懂粑粑的心,比起这些口头上的东西,粑粑更想多要点信任值。
到时候外挂一派送,别说抓几个凶手,整个世界都会为你颤抖哒。
“我下午不该吼你。”见被子里的人没反应,邢森的声音有些低落。
他不确定男人究竟醒没醒,亦或者是醒了,只是在生他的气,不想搭理。
把东西放回医药箱,提着站起来,看着男人露出来的半颗脑袋,邢森的眼皮垂了下来。
半晌后,他轻声说,“对不起。”
“还有……谢谢。”
最后两个字一落,方灼激动无比地让系统调出数据,我去,信任值涨到5啦!
还演个屁的戏,必须庆祝一下。
他麻利的掀开被子跳下床,强压住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嗓子严肃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是有意的。”
“但是如果有下一次,我一样会那样做。”
邢森的眉头皱了起来,正欲开口,方灼从他的手上接过医药箱,径直走了出去。
没有太多装饰的房间,因为男人的离开,变得更加冷寂。
他站在房间中央,过了很久才重新回到床上。
枕头上的香味很好闻,是属于另一个人的,邢森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男人将他紧紧护在怀里的画面,怎么也挥不走。
方灼在邢森的床上眯了会儿,回到自己房间怎么也睡不着,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半,天快亮了。
他起床换了身衣服,出门跑步。
跑到天亮,直接开车出了别墅区,到市中心溜了一圈,带了早餐回来。
陆妈妈是要睡美容觉的,还没起,陆炎应该还在健身房锻炼,所以方灼去了二楼。
这个点,刚好是邢森起床,准备上学的时间。
方灼在外头敲了敲门,见没人应答,便自己开门走进去。
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邢森不在,他竖着耳朵一听,哦,在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半开着,方灼扶着门框,把脑袋探进去,发现邢森竟然在洗内裤。
几个世界穿下来,他还是头一次看见主角亲自洗内裤,真稀奇。
邢森被那双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搓洗的动作加快,语气僵硬,“有事吗?”
方灼咂咂嘴,揶揄地笑着说,“给你买了早餐,赶紧下楼吃,吃完我送你去学校。”
“哦。”邢森说,“知道了,你先下去。”
方灼不但没离开,反而走进卫生间,大剌剌地搂着邢森的肩,满脸都写着“我是过来人”。
“害什么羞,这都是正常的生理需求,爸爸理解的。”
邢森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触电似的猛地推开他,重复道:“你先下去。”
“好好好我先走,你慢慢洗,不着急。”方灼无奈的摇摇头,背着手往外走,嘴角翘的老高。
他刚刚都看见啦,小崽子的耳朵红得快烧起来了。
纯情少年什么的,真可爱。
第73章 我真的不是你爸爸07
用完早餐,方灼一如既往的送邢森上学,随后去了市中心的一家会所。
原主虽然对公司不感兴趣,但也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于是合伙跟人开了这家会所,在北市还算小有名气。
会所一般开门较晚,方灼到的时候,那两扇金色恢弘的大门还紧闭着。两位迎宾正拿着毛巾,动作麻利的到处擦。
迎宾见他脸生,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想起这是老板,连忙给里面的人打电话。
一些忙到凌晨才下班的工作人员,懒得走夜路回家,直接躺在大厅的沙发上,吧台电话猛然响起的时候,一个个全都吓得跳了起来。
随后就看见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大家揉了揉眼睛,我去,这不是除了开张就再没露过面的老板吗?
“陆少,您怎么来了。”经理迷迷糊糊的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边穿外套,一边往方灼面前跑。
方灼昂首算是打过招呼,直言今天来的目的,“把账本拿出来,我来查账。”
经理穿衣服的手一顿,眼珠差点瞪出来,这位少爷今天是吃错药了?
见他愣着不动,方灼眉头一皱,“怎么,我叫不动你?”
“不不不。”经理慌忙否认,“您先去办公室,我马上给您送来。”
酒吧两个老板都是甩手掌柜,底下有些心术不正的,就抓着这个漏洞,时不时往自己腰包里装点公家的钱物,或是联合酒水商,进劣质或者低价酒,拿高额回扣。
经理翻找账本的时候,全身都在哆嗦,默默祈祷着,财务把账平得完美。
在方灼的记忆里,他的数学从小就很烂,当然,他现在脑子坏掉了,具体烂到哪个地步,暂时想不起来。
但当他看到满篇数字的账本,开始眼花缭乱时,他敢肯定,自己数学成绩,肯定是老师之耻。
好在他有个外挂在,系统迅速的帮他把每个月的各项收入支出计算了一遍。
还真发现了问题。
经理本来就心虚,使出浑身解数在保持镇定。
偏偏老板椅上的人每隔一两分钟就皱皱眉,或是啧啧两声,这些细微响动,总让他有种陆二少看出什么的错觉。
“高经理。”方灼放下账本,手指在桌上敲点着,懒洋洋地开口,“最近过的怎么样?”
经理不明所以,攥着湿哒哒的拳头说,“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睡眠怎么样,口味好吗?”方灼勾着嘴唇,就像是在跟人拉家常。
经理脸上僵硬一瞬,急忙点头,“睡得好,吃、吃得也香。”
方灼沉吟一声,又沉默下来,再次将目光落在账本上,心里其实已经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