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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1100)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十一娘也笑了,恍若如释重负。

“我能够体谅殿下心中悲愤,殿下生为贺姓子孙,忧国忧民之情自比常人更甚,韦太后这回忍辱,也确为错过挫败突厥最后时机,危难迫在眉睫,殿下难免失于理智,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人事未尽,殿下又怎能心安?”

“我会准备好,将来与突厥展开真正决战。”

“我从不怀疑,相信殿下一定可以战胜蛮夷。”

此日后大约过了一月,贺烨方才知获那些具体的屈辱的条件,但这回他并没有义愤填膺,傍晚时分,往玉管居去,仍然是先将手掌放在十一娘已经显然隆起的腹部,屏息凝神感觉越发顽皮的胎儿折腾出来的动静,好一阵后终是眉开眼笑心满意足,却又不得不愧疚,他自己也是大觉遗憾。

“太后将同安下降阿史那奇桑,分明便是要把同安置于死地,我必须得救同安,不亲自去,不能放心,可这一去,可能无法在伊伊生产前赶回。”

这回十一娘并没有劝阻贺烨。

因为她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同安成为敌我博弈的牺牲品,当然无干贺衍,而是因为同安生母叶昭媛,在渥丹生命最后的一程,叶昭媛尚且不离不弃,同安是叶昭媛留在世上仅有的骨血,她不能见死不救。

只阿禄这回却对晋王殿下不能相伴王妃生产耿耿于怀,竟忍不住在王妃耳边抱怨:“先帝确然对殿下有恩,然则若非先帝懦弱,殿下亦不会受这许多挫折,同安公主下降突厥,可暂止干戈,论来也是身为公主应该担当责任,殿下半途劫亲,岂不成了因私废公?”

十一娘竟不知阿禄对贺衍如此不以为然,心头莫名“咯噔”一下,可这不祥的预感又难以言说,更追究无迹,她只是正色驳斥:“同安公主下降若真能遏止干戈让臣民免于浩劫,殿下当然不会因私废公,可眼下情势是,就算同安和亲突厥,亦不能平息战乱,一旦突厥起兵,便会以同安祭旗,殿下若置之不顾,岂非大失仁义?对血缘亲情都能如此狠绝,将来又怎会德施万民?”

阿禄委屈道:“婢子是担忧王妃忧愁,王妃可眼看就要临产了!”

“我不会忧愁。”十一娘笑道:“我相信殿下会平安归来。”

贺烨这回是“劫亲”,不是与突厥正面交战,而且是暗中潜往,并不会暴露伪装,又兼突厥根本无意与大周“秦晋之好”,对同安这位公主哪里重视?贺烨趁其不备,若还不能偷袭区区一部使团得手全身而退,将来哪有能力与突厥大军决战呢?

阿禄仍旧不服:“公主被劫,和亲不成,岂不给予突厥借口起兵?”

“所以殿下才要等突厥使团离开大周治域后动手,突厥保护公主不力,致使北辽萧劫杀公主破坏两国和亲,怎能怨怪大周?”

“怎么是北辽萧从中作梗?”这下连碧奴都大觉惊奇了。

“当然要是北辽萧。”十一娘看向碧奴:“倘若不是北辽萧,岂不让太后动疑?毕竟太后清楚明白,唯有殿下才会不忍同安远嫁。”

碧奴也知道耶律齐如今受制于王妃,王妃足以要胁北辽萧为晋王背这黑锅,可她仍有不解之处:“北辽与突厥历来不和,当然不望大周与突厥和谈,毁坏联姻确有理由,然则北辽萧若主动承认劫杀公主,岂不惹火烧身,同样会让太后动疑。”

“阿碧已经想到关键之处了。”十一娘赞许道:“故而北辽萧不会主动承认主谋,太后得到证供,乃北辽王耶律宏主使,待追察下去,才会笃断此乃北辽萧嫁祸耶律宏之策,北辽萧正与耶律宏内战,倘若大周因公主遇害,加快征伐潘博,日后支持北辽萧推翻耶律宏,岂不有利?”

碧奴方才恍然大悟:“太后不知耶律齐受制于王妃,当然不会怀疑殿下与王妃能驱使北辽萧,又只要突厥并不会因为同安公主遇劫起兵,太后根本便不会追究北辽萧罪责,只要太后不疑殿下,公主遇劫一事便将不了了之,无论于北辽萧于殿下均无损害,北辽萧为耶律齐安危,当然会答应配合。”

又不放心:“只公主既被‘劫杀’,当然不能露面,晋王府中这么多耳目,并不适宜安置公主,殿下也必不放心将公主安置在晋阳城外,总不能真将公主送去北辽萧,又该怎么妥当安置呢?”

“这倒的确让我有些犯难。”十一娘蹙起眉头。

“婢子倒有一个主意。”碧奴忽然说道。

第1063章 谢莹献计

周廷与突厥间第二次所谓和谈,实则在十月便宣告结束,突厥使团带着同安公主与周廷丰厚的陪嫁,浩浩一行返程,自出甘州,肃州、敦煌实际已经不再隶属大周辖境,然而突厥王帐却设置于原北庭都护府辖区,是以行程过敦煌,仍要一路西进。

十二月,西域莽原上已是一片冰天雪窑,北风凛洌砭人肌骨,故而谢莹就算对光明的未来满怀憧憬,也因这一路艰难的行程饱受摧折,虽说自周武宗征服西域,沿途设置的客驿并没有因为明宗以后渐渐松弛的军备而废撤,总算还有房屋以供休整,谢莹也觉打不起多少精神来,让她陪伴似乎因这恶劣环境、前途茫茫哀怨得已然麻木的同安公主,就更不耐烦,冷嘲热讽得自己竟觉无趣,这日嘱令诸宫人奴婢:“可得看好贵主,若不留神,让贵主寻了短见,你们可都没有好处。”

她便出了女眷安置的院落,在伊力的陪同下,往日后的靠山阿史那奇桑座前讨好去了。

既已经到达自己的地盘,奇桑再无乔装的必要,不过许是习惯,仍然还是一身武服戎装,此刻正饮着美酒吃着炙肉,和他的设护们商议接下来的行程,他们尽管已经习惯了大漠风沙,可若然在荒野莽原遭遇暴风雪,人力又怎能抵挡大自然恶劣的气候,故而必须谨慎。

听报谢莹求见,奇桑忍不住微动眉梢,这个女人乃伊力鼎力举荐,他起初见她生得貌美,风情姿色远非突厥女子能比,以为不妨笑纳,一路之上,听这女人言谈,竟颇多见地,于是越发宠爱,反而那个木头桩子一般的大周公主,奇桑大觉无趣,倘若不是刚刚从周廷占得诸多便宜,又兼吐蕃赞普施压,他几乎想要把同安丢下,由她自生自灭。

在设护们暧昧并粗鲁的调笑声中,奇桑一把将谢莹拉进怀中,却被美人“娇嗔”一句:“特勒又忘记了守礼。”奇桑方才挥退部属,斜挑着眉眼:“你们周人遵奉那些教条,可真琐烦,不让人畅快。”

谢莹笑道:“特勒为何遵汉人为师,自幼学习汉话?当然是因特勒深知,意欲号令天下,虽必须靠武力征服,然而治理汉民,却必须沿用华夏礼制,礼不可废,尊卑才能区别,特勒纵然是在部属亲信面前,亦当维持威仪。”

“号令天下何其不易?如今区区吐蕃,甚至仍为我之掣肘。”奇桑听小小女子檀口之中,说出号令天下这一远大的志向,大觉趣味,竟大是乐意与美人探讨。

“这一路之上,闲来无事,我也常为特勒大业思谋,特勒可知吐藩为何不愿起兵?”

“吐蕃并无雄图壮志,答应与我突厥联盟,仅是为了占取便宜,可真要对周国用兵,吐蕃人就必须得考虑得失了。”

“特勒所言极是,那么应当明白,并非没有余地说服吐蕃共同起兵。”

奇桑蹙眉:“此回和谈,吐蕃不废吹灰之力便占得缮州、松州等地,已然心满意足,又怎愿再投兵勇财粮,助我突厥进逼周国?”

“这回和谈,突厥与吐蕃皆获利益,然铁勒三部却并无好处,怎能甘心?特勒之所以在和谈时不为三部争利,岂不是打算利用三部不满,逼服吐蕃妥协?”

奇桑哈哈大笑:“真不愧美人巨眼。”

“我还想到一计。”谢莹秋波含情,巧笑嫣然:“特勒试想,倘若那三位大亲王遇刺,尤其吐蕃王哈吉勒命殒长安,吐蕃赞普还会不会拒绝起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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