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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1286)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太后听闻皇后竟然前来拜贺新岁,敏感地意识到来者不善,有意要给皇后一个下马威,更不说身边还有任氏、柳七娘等人煽风点火,故而当日并没允许皇后拜见。

十一娘也没急着宣战,当然更不会行孝子之礼,老老实实等待太后诏见,对来传话的华阳夫人丢下一句:“多谢太后体谅妾身风尘扑扑,恩许沐浴休息之后才行拜贺之礼,太后仁德,妾身感激不尽。”便就扬长而去了。

华阳夫人瞠目结舌:太后什么时候说过体谅皇后风尘扑扑了?也根本没允许皇后避退,这分明是皇后在自说自话!

但她可不敢反驳,让太后担当一个不仁不德的诽名。

于是只好折返,更加用力的煽风点火。

韦太后却也没怎么恼怒,只冷笑道:“她如今圣宠正隆,行事自然胆敢嚣张,她毕竟是皇后,我若故意刁难,有天子撑腰,舆论也不会质疑皇后有失孝敬,反而会指责老身有失慈爱,甚至会质疑我心怀不轨,意图篡政,但皇后明明大有理由不用走此一遭,看我这张冷脸,偏偏送上门来受我折辱,也不知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不急,大有闲睱与她磨缠,就看柳皇后,放不放心逗留别宫,德妃虽不顶用,如今可还有一个齐昭仪,天子对待齐昭仪可是格外优容,若是被齐昭仪钻了空子,柳皇后这才是搬起石头砸脚,她也该尝尝,养虎为患是何滋味。”

话虽如此,但许是皇后的战斗力过于凶猛,数回交锋都以全胜告终,韦太后实在不敢小觑这个对手,倒折腾得自己整晚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她当然也听说了皇后之外,尚有赵国公夫妇同行,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此一行人的来意,又是提心吊胆,又难免好奇,次日朝早更觉萎靡不振,也是把心一横,干脆就睡上个日出三竿,名正言顺拒绝接见。

皇后却是养精蓄锐,一大清早便精神焕发地领着贺淘夫妇二人再来拜贺,挡驾者依然还是任氏,但她刚说了一句“太后尚未起身,诸位稍候”的话,皇后便忧心忡忡说道:“太后深谙养身之道,自来秉从人定即歇,日出则起之作息,此刻已过食时,太后却仍倦乏不能起身,莫不是玉体有恙?这可不能怠慢。”便立即要请随来华清宫的医官隋逢帱前来问诊。

任瑶光大觉头疼——隋逢帱显然不敢得罪皇后,若再诊出太后无恙,岂不是再度落了口实?皇后来者不善,还是要以谨慎为上。

便阻止道:“皇后勿急,太后玉体安康,只是……依然体谅皇后昨日才赶来骊宫,莫不如休息三两日,再行拜贺之礼。”

任氏原是情急之下才说出这话,说完后极度佩服自己的机智,多得皇后昨日提醒,否则她一时之间,还难以找到如此完美的借口。

要说来,十一娘大可不必心急,就算与太后缠磨个七、八日,只当享受一番华清宫的汤泉浴暖——若因这区区几日时间,贺烨便移情别恋了,回宫之后立即面临失宠的境遇,那她也大可不必在意帝王之诺,反而心上没有情义施加的负担。

只不过,十一娘虽说不算一诺千金,但答应贺烨今日返回,这样的小事她也不愿言而无信,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太后得逞,看着一帮小人得意洋洋。

“既太后玉体无恙,那便有劳任娘子转告了,妾身此行,虽为拜贺新禧,另也是奉了圣令,请询太后一件旧案,新禧之贺虽不急于一时,全凭太后意愿,然而……妾身可不敢有违圣令,再请太后体谅。”

直接就拉起贺烨这张虎皮,皇后当然是理直气壮。

第1234章 皇后好威风

韦太后这回是真没睡醒。

但因为皇后的虎皮拉得威风赫赫,任氏实在难以抵挡,只好入内“骚扰”,激发了韦太后的起床气,她反而因为皇后而遭受池鱼之殃。

可对于太后而言,虽然可以刁难一下儿媳,却不能视圣令而不顾,她若是扯起“孝道”的旗帜,拒绝天子的“请询”,那无疑就是要与贺烨撕破脸的节奏,这相当不智,再大的起床气也得克制住。

听说韦太后已经梳洗更衣,皇后也没再不依不饶,无非被晾在此处等候半个时辰而已,这点子委屈她可以不计较。

甚至还与赵氏,殷勤服侍了太后早膳,而后再拜新禧之贺。

又说太后这回来骊宫越冬,奉诏随行者,除了任瑶光、谢美人等等,还有越国夫人,就连方家那两位小娘子,也就是怀孝公主的同胞姐妹,此时也在华清宫,看上去“敌方”气势汹汹,显得皇后及赵国公夫妻一行三人,似乎寡不敌众。

太后正想趁着人多势众,责斥皇后几句,以挽回气势,哪知皇后根本无意等她发作,待行完礼数之后,便笑眯眯地对赵氏说道:“夫人已经拜贺新禧,还请先行礼辞,因接下来本宫与赵国公,是奉旨行事,不便内眷耳闻。”

赵氏会意,先行礼辞,柳七娘自知身份,知道强行留在此处必定会遭奚落,也紧跟着礼辞告退,谢美人转了转眼珠,认为自己作为皇后的“内线”,当然也该懂得进退,没有留在此处参战的胆气,也十分识趣地告退,便唯有任氏姐妹,自负有夫人品阶,又有太后撑腰,仍然端坐着不动弹。

韦太后面色铁青,也没有打发闲杂退避的示意。

皇后既已宣战,当然不会再手下留情。

“两位任娘子,难道听不明白本宫回避之令?”

“这又不是在蓬莱殿……”任大姐嘀咕一句,大是不满皇后的态度,凭什么称那赵氏为夫人,自己贵为怀孝公主生母,与赵氏平起平坐,皇后竟公然不称品阶,只以“娘子”代称!

“任娘子莫非以为,皇后之令,只能在蓬莱殿应效?”皇后目光微顾,似带笑意,那笑意却冷硬如刀。

任大姐只觉脊梁一寒,紧跟着心中一冷,就那么不由自主地跪拜匍匐下去。

她那个年纪稍小的女儿,竟然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长女也泛红了眼眶,愤愤不平地盯着皇后。

“江怀,恭请内眷回避。”十一娘蹙着眉头,直接下令清场。

任大姐母女三人便被这么“请出”了内堂。

任瑶光心中自是愤愤不平,挑着半边眉头,说着自以为绵里藏针的话:“皇后请恕,越国夫人并非冒犯皇后,言下之意本为,太后在上,未经太后允准,妾身等怎敢告辞避退。”

“本宫已经申明,接下来是奉圣令,请询太后执政时一桩旧案,而不是与你等谈天说地,承欢太后座前,难道两位任娘子,一定要太后下令斥退,才肯回避政务?”皇后稍稍仰面,威仪立显:“任娘子不必代令姐辩解,在本宫看来,令姐尚知进退,反而任娘子,不大懂得轻重礼法,让本宫顾虑,若由你教导怀孝,是否称职。”

一席话呛得任瑶光面如炙炭,天灵冒火,但她晃眼一顾,见太后虽是满面怒色,然而显然无意为她撑腰,怒斥皇后失礼,又见皇后的“鹰犬”江怀折返,躬身在她面前做出请示,那上翻的白眼却阴狠十足,任瑶光只能吞咽下这口恶气,颤抖着行礼告退。

既已清场,太后也不怕丢脸,重重冷哼两声:“皇后好威风。”

“太后谬赞,论威仪,不及太后当年远矣,妾身无非学到皮毛罢了。”皇后莞尔一笑。

这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贺淘跽坐一旁,心中不无感慨。

其实直到听闻晋王起事、登极九五之时,他甚至不敢相信这便是事实,因为在他看来,韦太后之狠辣,非常人能敌,当初他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附逆贺淇,打算与生父贺珅以及韦氏姐妹,拼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那时的晋王,在他眼中,暴戾愚钝一无是处,甘愿被韦太后愚弄利用,结局无非兔死狗烹。

又哪能想到,在他看来不可战胜的韦太后,竟然是养虎为患、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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