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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1387)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等你有一天,当真被我打动。

温暖忽然从面颊离开,贺烨亲手斟满空盏,仰首饮尽,他不愿再步步紧逼,因为已经决定耐心等待,那么就要给十一娘更多的空间,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这时他需要离场。

“重审裴郑逆案,我既答应你,必不负承诺,但还不是此时,相信伊伊也能理解。”

十一娘当然理解,于是怔怔颔首,她经此一番大起大落,心头当真百感交集,多年宿愿达成,肩头已卸重负,这样的感觉却极不真实,让她几疑这只是一场好梦,她甚至没听见贺烨接下来那句话,直到留意见对面坐榻已空,她突然如从梦中惊醒。

第1328章 我也已经开始了

贺烨的步伐本就放得缓慢,刚步出亭台,当闻十一娘轻声唤出他的名姓,立马就停顿了。

仿佛时隔已久,他听惯的是“圣上”,多长未闻十一娘如此称谓了?

月色下,十一娘缓缓踱至贺烨的跟前,并非亲密无间的距离,因为她需要这时,让他看清她的眼睛。

“我接近你,从立志为晋王妃时,目的本为功利,我也从来清醒,不能争取将为帝王者,一心一意相待,此幸本为世间难求,更何况九重宫厥诡谲之处?但今天我想告诉你,不是你一个人已经开始。”

“虽不情愿,虽长久不敢承认,但是贺烨,不知何时,我也已经开始了。”

“但我也要承认,我顾虑远远比你更多,你并非我心中最重要之人。”

“我还想告诉你,不用等待了,从今日始,我其余心愿已了,亦当开始放胆爱慕。”

其实十一娘直到现在,仍不能说确凿相信帝王的情意当真能够久长,但这不重要了,她是真正决定放下忧患,直面自己的内心,就算有朝一日,她不再占据他心中的唯一,总是曾经尝试过,不算辜负此生。

她仍仰视着男子看似不动声色的面容,接近一步,去牵他的手掌:“我也请你相信我,这番话发自真诚,并非感恩戴德,我不瞒你,若今日你拒绝重审旧案,我会死心绝望,与你恩断情绝,但我们之间若真到此田地,我亦会痛不欲生心如刀割,余生如坠地狱。”

“当真?”

好不容易勇敢表白的皇后,听见的却是皇帝陛下似乎怀疑的质问。

她一时不知怎么证实,好在皇帝似乎也没想让她证实,拉着她直往寝卧行去,廊檐下立着的宫人见状赶忙推开门扇,并打算入内点灯——早前帝后仍在岁好亭里饮酒交心,谁料到这么快便要安置,寝房中虽不至于黑灯瞎火,仅只那盏九枝灯照明,也没法服侍洗漱,又保不定,是皇后嫌冷,这才将饮酒处转移入房中,总之都要跟进去服侍。

却听皇帝喝道:“滚出去。”

连绾芋都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被陛下“咣”地一声踢闭的房门发呆。

就连十一娘心中也是直打鼓——难道一番剖白,到底还是被陛下误解为“言不由衷”了?

她人还未站稳,在那“咣当”一声门响之后,顿觉亲吻有如狂风暴雨袭来,仿佛有一把火,瞬间便点燃了她的神智,焚毁一切,只余本能的激情。

她不需要犹豫与思考,只是片刻愣怔后,便用前所未有的热情回复贺烨的亲吻,甚至于听到身上衣裙,被粗暴撕裂的声音,她仍然不想理会,她开始闭着眼,后来恍恍惚惚又睁开,看到的是男人极度动情的模样,眼睛里似有火焰,却像颇为痛苦地蹙着眉头,十一娘勇敢地迎视着那双眼睛,并主动去亲吻他紧闭的薄唇,她似听见闷哼一声,然后俨然失去了一切知觉。

意识重新回到脑子里时,十一娘竟听见卧房外的鹦鹉,无比响亮又再鸣诵《关雎》,夹杂着不知哪些宫人,极低沉却愉快的笑声,还有粗重的呼吸,来自身后,仍然紧紧拥抱着她的男子。

是这个国家的帝王,更加是她的丈夫,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彼此爱慕,但直到今日,才真正敞开心扉。

不顾一切的爱慕,原来当真如此美好,难怪古往今来,有这么多痴男怨女前赴后继。

“我现在相信了。”耳畔才听他低哑又带笑的声嗓,颈窝里便感温热的亲吻。

十一娘翻过身,将耳朵贴近仍然狂跳的胸膛,她说:“贺烨,我从此会往长相厮守努力,如果你不变心,我便不会怯步。”

然后她再一次地,被某个欣喜若狂的男子,带进了温柔的战场。

岁月仍然不会为了喜悦停驻,转眼又是深秋,复兴三年,大明宫外,生活并非风平浪静。

先是因陆离病逝,中书省的人事难免会产生波动,冯继峥先是力荐徐修能继任中书侍郎之职,未果,他改而保举陶葆仪,这回天子没有驳回。

再有宇文盛主持,贺湛充当先锋的改制,也引发了不少人事变动,朝堂上常有大臣争执得面红脖子粗,可这些都无法阻止地方官员的更新换代,民众们虽起初抱有疑虑,但越来越多的贫民因为新政获利,重新分得沃土肥田,他们看到安居乐业的曙光,颂圣之声逐渐盖过了质疑。

胶着的却是胜州那场战事,突厥虽遭重创,五部联盟得以解体,但在战神阿史那奇桑的带领下,敌军仍然奋勇,燕国公秦步云经过数回激战,胜负各半,并没有趁势收复胜州。

而当年将胜州拱手相送给突厥的韦太后,这段时间看似偃旗息鼓,没有再掀生任何波澜。

虽说新岁之后,中宫又恢复了独宠的盛势,不过十一娘仍然善待端婕妤,这无关功利,此时她也知道了贺烨从未宠幸嘉程,又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很是过意不去。

毕竟当初,若非她坚持,诸多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不会入宫,至今仍在冷寂渡日。

她也没有摧促贺烨重审旧案,因为外患未平,改制虽看似顺利,朝堂之上各派党争仍然激烈,这时未到时机,同时十一娘也明白,只有当贺烨真正稳固皇权,下令重审旧案,才不会让这一事件,蒙上任何权利之夺的质疑。

她这时已经不再饮服药剂,她对将来不再迷茫,再无忧惧,所以也期望着,能为迟儿再添弟弟抑或妹妹。

心境已经大有改变,有时十一娘回想去年此时,竟生恍如隔世之叹。

但仍未启开的是,陆离的遗作,她想等到沉冤昭雪的那一日,再看阅更有意义。

她已经可以微笑着,回忆故去的挚友。

有时甚至会抚薛郎曲,与贺烨共赏月色,皇帝陛下仍然是繁忙时多,好在正当盛年,体魄又一贯健壮,尽管忙得焦头烂额,精神仍然抖擞,就连尚药局的长官,也就是田埠槎,居然懒得为陛下诊平安脉,按他那话,把皇帝扔进疫病所,怕也染不上恶疾。

眼看重阳将至,却忽有噩耗传来。

十一娘有一种预感,将近一年的平静,又将被打破了。

第1329章 噩耗又至

是黄花灿烂的季节,秋风未摧谷原萧瑟。

宫苑里便更是一片金桂沉郁,暖香迷人。

撷桂花稍稍焙干,调入蜜酿,午憩后,闲谈时,手执一盏香饮,或手谈棋戏,或观赏歌舞,都十分让人惬意。

纵然是锦华殿里,两个无宠的妃嫔,这样消磨时光,那不甘与悲戚,不觉间便也轻淡许多。

除非风卷叶落,更见孤雁南飞,愁绪又再触发。

谢美人便长长一叹,把手里一枚白子,心不在焉放在纵横间,那剃得粗短,又描成浓黑的一双眉毛底,凤梢妩艳——她长往太后殿苑,颇知那位深恶时下淡雅妆容,故而一直坚持浓妆艳抹,只这样的脂粉掩饰下,终究还是显出无人欣赏的落寞。

“莫说这后宫之中,便算普天之下,也唯有皇后,真真让人艳羡。”她说道,又抬眼去看德妃的神情:“太后好不容易,终于助端婕妤得宠,原以为皇后圣宠不再,多少也能体会咱们这些人心中悲凉,生同病相怜之情,日后也好主动劝解圣上雨露均施,谁知道,皇后竟能这么快便挽回圣宠,看看端婕妤,这大半载,也被圣上冷落,时移日迁,后宫竟像毫无变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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