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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187)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韦太夫人一气之下干脆也没搭理柳东野,横竖有那封信在,太夫人足有资格为婷而操持婚事,大不了嫁妆由自家出,看柳东野那态度,怕是也不愿为婷而操持。

因而十一娘今日听说柳主薄携妻前来拜访,这才觉得奇怪,以为太夫人到底还是消了气,主动与人联络上了呢,听柳九娘这口气,仿佛又不是这样。

相比九娘,十一娘无疑更加了解朝堂政局,别看四年间太后与天子表面仍旧和睦,然而韦元平、毛维却与薛谦以及任侍中一职的冯伯璋争锋相对,天子执政后朝堂几乎大换血,两帮人马为夺要职那叫一个寸土必争,曹刚属薛冯党,受其提携的柳东野自然不是韦毛帮,他调任长安却不与京兆柳来往,大约也有划清界限的这层原因。

因为在大多数人眼中,京兆柳必须是韦毛党,就算子侄柳彦娶了薛十娘,那也是欲盖弥章。

倘若只以联姻关系判断政治立场,只会让人感觉错综复杂扑朔迷离,就论京兆十望,仔细追究起来差不多互为姻亲,仅以一两桩姻缘为纽带,是不可能一荣俱荣同舟共济的,不过往往在婚嫁时,又不得不考虑政治因素,这种情况的确让人哭笑不得。

总之说来,十一娘想不明白柳东野怎么忽然就转变态度,心里有种不祥预感。

当到浮翠坞,十一娘就更没有闲睱揣摩柳东野这个不速之客有什么目的了,热情似火的姐妹们一拥而上,又是叙旧,又是请教画艺,十一娘只恨不能浑身长满嘴巴。

实在自从她师从莹阳真,简直就成了家门荣光,别说柳氏女学中这些闺秀,就连画师偶尔也会拿出作品来求请十一娘评鉴,小姑娘们若能得十一娘一句赞扬,甚至会开心得三晚上睡不着觉,十一娘眼下在柳府的中心地位坚定不移,早些年遭遇那些妒嫉质疑简直恍如隔世。

这时在柳氏内部,再也没人拿她庶出身份挑是生非了。

好容易才脱身,十一娘拉了九娘往一边,这才问起七娘:“今日怎么不见七姐,难道还与母亲闹别扭?”

柳七娘已近及笄,她与富阳韩家的姻缘已经过定,就等着及笄后请期,可七娘却与萧氏闹起了别扭,早在三月前,就已经称病罢课,竟然到这时还未服软,七娘可从来没有这般倔强过。

九娘叹了一声:“我真不明白七姐闹腾什么,年前韩六郎送聘,风度翩翩谦和有礼,实为良配,世父亲自考较六郎才华,也赞将来必登金榜,唯一不足,就是富阳远了一些,将来与家人见面不易,可若说七姐不舍家人,就更不该违逆大母与阿娘,她却偏偏……阿娘可是处处为七姐考虑,岺世母甚至直接允诺将来,过四十无子才容姐夫纳妾。”

这在大周可谓实不容易了,足见韩家诚意。

大周闺秀们深受开明风俗影响,论及婚嫁从来不会娇羞脸红,家长们也不会刻意回避姻缘这个话题,故而这时九娘虽是豆蔻年华,听长辈们提起多了,多少也通晓些事情,越说越是烦恼:“七姐年龄渐长,脾性倒越来越倔强,与阿娘顶撞不说,甚至暗下寄信往汉州,向阿耶求救,怎么也不肯嫁去韩家,她却没想两家既然已过纳征礼,阿耶定是也赞同这门婚事。”

十一娘却一早察觉七娘并非表面那般温婉平和,实则颇为要强,四年前上清观应试一事已经在她心里种下芥蒂,应会埋怨萧氏偏心,这回又遇家长坚持让她远嫁,而韩家虽为富阳大姓,终究不及柳家显望,七娘更会觉得委屈。

这些事她已经委婉提醒过萧氏,相信韦太夫人也早有察觉,不过萧氏仍然坚持让七娘远嫁,应当也有她自己考虑,十一娘明知柳七娘对她心怀疏远,她主动弥补,对方却固执己见,也没有更好办法。

“九姐若有机会,还是好好劝解七姐。”

九娘闷闷颔首,突然又转忧为喜:“不过十一妹,阿耶就快回京了呢,听说是为公务,不过任期也满了,汉州匪乱平息,灾情也早已过去,四年以来百姓安居乐业,阿耶这回定然能留任京都。”

谢饶平还在汉州,柳长史就能回京?十一娘微微蹙眉,原汉州刺史刘渡贪昧案悬而未决,政事堂几个国相仍在为这一桩对掐,柳均宜这回返京,怕是与此事不无关系。

一想到刘渡,十一娘只觉得好比咽下一把蚊蝇,那感觉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此人自称是因裴郑逆案被人陷害,若果真是受冤也就罢了,可依十一娘看来……刘渡多半是用裴郑为挡盾,想借此脱罪!

第169章 恶霸克星

九娘告知那桩喜讯,不过多久,十一娘就在韦太夫人口中得到确定。

“是为刘渡一案,圣人才诏你阿耶返京,具体情形你阿耶在信中也没详说,可我琢磨着,刘渡被押返京城就关审大理寺,却能及时得知圣人怀疑裴郑逆案应有冤情,咬定是谢毛党羽报复陷害他,前往汉州察案官员这些年来一拨拨下派,明明罪证确凿,圣人却听信刘渡喊冤而犹豫不决,眼下冯伯璋等又力保刘渡企图将谢饶平坐实栽诬,表面上看是为裴郑不平,背后却不无蹊跷。”

太夫人这番意见,十一娘当然大感认同,事实上她与贺湛及陆离包括王七郎推敲,也怀疑刘渡背后有高人指点,这个高人多半不是为了裴郑冤案,而别怀目的。

不过这些朝堂政务,太夫人固然乐意分析告诉十一娘,十一娘却不便发表过多见解。

她继续洗耳恭听。

“你阿耶在汉州一任四年,对刘渡有罪与否应当有所判断,待他归来一问便知,倘若刘渡真是罪证确凿……不能因为刘渡自称为裴郑不平就颠倒是非,也不能因为对谢饶平有利就包庇刘渡。”韦太夫人叮嘱十一娘:“你如今师从莹阳真,难免会有女眷借口其余从你这处打探刘渡一案,与你阿耶态度,你心里有个准备,仔细口风。”

十一娘更加赞成韦太夫人这番当即立断,虽然与太后不和,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偏帮奸侫小人,于裴郑两族昭雪非但无益,反而遗祸无穷。

太夫人这样叮嘱也不是杞人忧天,事实上自从十一娘成了莹阳真人学生,这些年来邀帖不断,贵妇贵女们打着与她交好的旗号,拐弯抹角刺探柳家甚至莹阳真人立场,以判断太后与天子究竟谁更可靠,墙头草该往哪边倒。

其中当然也不乏已经站定立场之人,出于各种企图,试探柳家是否果如其然更加亲近太后。

十一娘当然施放出去不少烟雾。

这时世人不少相信薛家内部也有不和,薛谦与陆离之父薛诩面合心离,也都是从柳十一娘身上推敲判断出的结果。

薛谦为天子忠臣,同谢韦两党誓不两立,然而薛谦眼下虽得信重,薛诩却仍然像个摆设一般,并没有因为兄长而得到提携,薛陆离更是与柳家交好,十一娘毫不隐瞒她向薛六哥请教琴艺的事。

虽然关于薛家内斗的事没有一句从十一娘嘴里说出,但反而显得可信。

人就是这样,往往自信于自己的推断。

说完这一桩喜讯,十一娘才问起柳主薄登门拜访的事:“可是为婷姐姐婚事?”

太夫人原本愉悦的神情却立即消散,眉心蹙成一个疙瘩:“谁知道什么打算,坚持接婷儿回去,说什么远在义阳就罢了,既然来了长安,怎么也不好再麻烦咱们……早干嘛去了,都快过了一年,这时想起婷儿来,我就担心与喻家虽说已经谈定,毕竟还未互换庚帖。”

“就只接婷姐姐回家?”十一娘却敏锐抓住要点。

太夫人不由戳了下孙女的额头:“就你鬼灵精,一听就明白不对,虽他口口声声说初来乍道,公务又繁忙,不能顾及谦儿学业,就怕耽搁反而不利谦儿前程,只好恬颜还请咱们暂时教导谦儿,话说得倒诚恳,眼神却闪烁不定,一看就是不愿照顾侄子侄女,可为何坚持要将婷儿接家去,关心重点又是与喻家那门亲事到了什么地步……我这才担心,他想对婷儿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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