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250)
一旁灵药恍然大悟——原来春莺已然确定卢三娘为目标,这是先下手为强!可谁叫自己瞻前顾后晚了一步呢?灵药好不沮丧。
然而让春莺与灵药都没想到的是,太后只是轻言细语安慰了同安公主,叮嘱卢三娘要适度,就这么将这事揭过了。
春莺不由也满腹狐疑,难道是自己失误错察了太后心意,目标不是卢三娘,竟然是王十五娘?
灵药却如释重负,沮丧一扫而空,只对春莺不少挖苦嘲笑,然而她也想到竞试仍未结束,三位队首既然已被先后排除,目标人物就只剩王十五娘了,可不能再让春莺领先下手,这回必须抢在春莺之前!
于是随着卢三娘有惊无险的交接辞宫,王十五娘就成了灵药的猎物。
不能等到下回,必须在这十日,就让王十五娘惹祸上身。
为了取得决胜,灵药甚至将太后“只要不至于收不了场”这个前提条件抛之脑后,她琢磨了一个一箭双雕的毒计。
原来在王十五娘这队侍读中,也有一位与卢三娘不无关系,两人论来也是表亲。
卢三娘祖母荣国夫人有个娘家侄女,裴后薨逝采选入宫,四年前位阶还只是个美人,可随着荣国公受天子器重,尽管这位刘美人实际并未得圣人宠幸,却因圣令进了品阶,眼下九嫔之一,称刘修仪。
刘修仪又有个侄女刘四娘,这回也是侍读之一,刘修仪原本就不是老实人,当她还刘美人时就不少挑是生非,太后原本也是看她貌美,以为会引天子移情,明知她是荣国夫人娘家晚辈,也没将之黜落。
哪知四年过去,任由刘美人心机算尽,也没能让天子看她一眼,刘氏就快心灰意冷,哪知因为荣国公得重,竟然有了翻身的希望。
在荣国夫人挑唆下,刘修仪完全不将太后看在眼里,这回为同安择选侍读,她堂而皇之来含象殿,提出家中侄女四娘温婉谦和,可为侍读,太后既然迫不得已连卢三娘都容忍了,自然不会在意再多一个刘四娘,反正有的是机会将人黜落,狠狠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凭借卢太后重前提携就能掌控她的愚狂之辈。
更别提太后一见刘四娘,比她姑母还不如,又是个蠢笨不堪刁蛮跋扈的所谓名门闺秀,更加不将这一草芥放在心上。
但因为刘四娘入宫,却给了灵药利用她陷害王十五娘的机会!
灵药先是故伎重演,有心散布“黜落”之说,尤其针对刘四娘:“小娘子虽然年龄不大,可也比柳十一娘年长两岁,论来也有队首资格,可却居于王小娘子之下,岂不可惜?倘若王小娘子因为过失被黜落,有刘修仪为小娘子美言,还怕没有机会取而代之?”
刘四娘听了这话,心动不已,可任凭她如何挑衅,早得十一娘叮嘱的王宽都无动于衷,只是不温不火警诫敲打,公事公办,不搞私人针对,甚至不像卢三娘一般体罚众人,刘四娘那愚笨的脑子是真想不出任何办法,又有突有刘修仪殿中宫人碧波与她联络,刘四娘灵机一动,何不求教姑母?
而这位碧波,本就是灵药交好,是太后授意经她之手安插去刘修仪身边的耳目,于是一条灵药主谋的毒计,便借碧波的嘴巴,说服刘修仪姑姪采纳了。
第229章 又死人了
宫中这二十日间发生的风波暗涌,宫外的十一娘自然不甚了了,甚至当她得讯后赶回家中时,袁氏都已经满心失望离开了,柳蓁却自请留在娘家暂住,要为小姑王宽安全脱困再尽一尽力,十一娘听萧氏重复了一遍袁氏登门的原因,证实真是阿宽中了算计,不由蹙眉说道:“不仅仅是宽姐姐,连其余侍读也一并扣审宫禁,看来这事闹得不小,再兼王相国也只有稍安勿躁四字叮嘱,想来也不知究竟发生何事,可纵然袁世母因为心急登门恳求,大母却不便插手。”
因为太后显然是有意封锁消息,不准事故传扬,太夫人一旦插手,便是说明与柳蓁并无嫌隙,才会对王七郎胞妹的安全上心,被太后洞悉这点,四年间太夫人那套虚虚实实故布迷障用以打消太后疑虑的努力就算白废了。
这会影响到柳誉宜将来仁途,甚至王家也会因而被太后忌防。
“我已经婉拒了。”太夫人当然不会冲动行事:“可我想着,伊伊你既然在太后跟前承认因为旧事及贺十四郎缘故,与宁致兄妹交好,对这事不闻不问也太过于刻意,再者事关四娘小姑安危,我们也不能当真坐视不管。”
柳蓁连忙说道:“因而孙女才在阿家面前自请暂留娘家,就是为了恳求十一妹援手。”
十一娘一听太夫人与阿蓁如此心有灵犀,哪里还有半点犹豫,赶紧说道:“我这便回上清观,求真人带我入宫。”
十一娘虽然被择中为同安侍读,可还没那随时出入宫禁的荣幸,甚至连递帖请求诏见的资格都还没有,唯有等到该她当值时日才能入宫,太夫人不愿插手此事,十一娘也只好求莹阳真人出面,她才能相跟入宫。
又说宫内,春莺算计卢三娘不遂,眼看着灵药冲王十五娘动手之时,其实她也在犹豫是否要插上一脚,可她实在不信太后就为王相国坚持批款赈灾而谏请暂停陵建这类小事,就对京兆王氏萌生打压警告之心,太后如今着重的可是大业,怎么也不会将灵沼公一系推向敌对阵营,无论怎么分析,太后针对者只能是荣国公府,京兆卢氏历来嚣张,争取无益,子侄族人也没几个堪当重用者,即便还不到彻底铲除时机,警告打压也无伤大局。
正是因为这个认识,春莺才强忍着没有掺和争功,让王十五娘雪上加霜,可眼看着事情竟然闹到这么严重的程度,太后竟然下令将包括王十五娘在内的一队侍读全部扣审禁内,春莺多少又有些摇摆不定起来,可灵药已经大功告成,她这时就算再行动也已经晚了,背后拆台更有可能引得太后不满,也只好按兵不动,突然听闻内宦禀报莹阳真人领着柳十一娘入宫,一行已经进了金马门,春莺倒是吃了一惊——莹阳真人不比普通,享有特准随时入宫求见的待遇,可自从先帝驾崩,真人非但从未行使此特权,就连太后时时邀宴,十回当中倒有五回都被真人婉拒,可今日突然入宫,并且还带着柳十一娘……
春莺不及细想,忙不迭入内禀报。
“竟是莹阳?”太后喃喃一句,但仿佛并未因为柳十一娘的到来惊奇。
春莺心中一动,难道,这又是太后的试探?
“将她师生两人请入吧。”太后莞尔。
春莺连忙称喏,不由扫了一眼因为暗算王十五娘成功而眉飞色舞的灵药,退下之时也是唇角微扬……胜负还未分明,莹阳真人此行目的多数是冲王十五娘,太后既然没有拒之不见,事情便仍有转机。
而灵药这时却显然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压根没细想莹阳与十一娘此行目的,这时见机趁热打铁:“虽说此事与王十五娘并无直接关联,可到底也是她针对苛责,才导致恶果,将之黜落也合情合理,灵沼公虽然位及国相,必然也明白是他家孙女德品有亏,不敢异议,世人知晓,也只会议论王氏教女无方,就凭这一件事,京兆王门风声誉也会有所损伤。”
这就是在对太后表功了。
但灵药功劳还未表完,后头的话便被太后似笑非笑一睨尽皆梗在喉咙口。
太后却也没有与心腹理论,摆摆手让她跽跪在旁,好整以睱地等到莹阳师生二人入内,不待莹阳见礼,便笑着示意落坐:“没有外人,莹阳别与我客套,你可是稀客。”
十一娘却恭恭敬敬行了肃拜礼,得到太后示意,到一旁跽坐下来。
“今日是被学生恳求,我见她着急,也不愿推辞,不瞒太后,是为王十五娘之事。”
果然如此!春莺心头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