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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483)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说着就站起身来:“为防万一,小王不能在此耽搁过久,这便告辞,稍候小王会遣人送来些事物,以为十四郎新婚贺礼。”

待十四郎与陆离一礼下去直起腰来,十四郎甚至不及谢过晋王赠礼,便见少年那袭鸦青锦衣已经消失在书架后的暗门里,一如来时的风风火火。两刻之后,果然有江迂手捧一长一短两个锦盒过来,一连声地吉祥话,皆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贺词,似乎并不着急告辞的情态。

贺湛便打开礼盒来看,却见短的那一方里只有一张薄笺,在看上头文字,却是任意可寻裴氏兄妹支用钱银之凭证,这礼可不小,眼见着贺湛满面讶色,江迂这才笑着解释:“殿下知道两位行事离不开众多暗属,人手上殿下帮不了忙,总不能连耗用都不补给,这也是为了大业,十四郎千万不要推辞。”

贺湛又打开另一方礼盒,却见里头躺着把长剑,乌黑革鞘,赤金宝柄,贺湛取出在手里一掂,眼睛就是一亮,“铿”地一声出鞘,只见刃薄如纸色冷似霜,剑花一挽,便生寒魄逼人。

“好剑!”贺湛忍不住大赞。

“虽说刀剑之物似乎鲜少为人用作新婚贺礼,然则殿下深知十四郎剑术出众,一心只想着赠礼应合十四郎喜好。”

“还请江总管转告,贺湛多谢殿下美意。”

江迂这才心满总足地告辞。

贺湛便同陆离去了院子里,仰首将一盏酒一滴不剩倒进喉咙里,趁兴将新得的宝剑拔出乌鞘,舞了好一阵子,出了一脑门的汗,却大称痛快,好容易落座了,再喝了一盏酒解渴,这才笑问陆离:“我与晋王连熟识都称不上,从前只听十一娘偶尔提起,印象中他却不似礼贤下士之人,颇有些自傲,绚之如何看待晋王今日言行,是为收买人心于是有意伪装?我怎么看,仿佛都有些不自然。”

陆离也笑:“晋王殿下对十四郎这般用心,想不到反而落得一句收买人心之评价,若得知,岂不大失所望。”

实在是因十一娘择了这个最有可能为裴郑翻案的主君,但贺湛也好,王宁致也罢,却都不能肯定贺烨便是蒋公卜断能救华夏之危的帝星,只不过贺湛在大事上历来唯十一娘令从,王宁致之所以答应辅佐,极大一部份原因却是由于贺烨为仁宗帝崩前真正属意者。

又听陆离说道:“我与殿下接触相对较多,以为正如十一娘断言,晋王城府深不可测,可听殿下剖析军政时势,的确不是短见浅薄者,想来早怀抱负,倒不似只重权位之庸俗,就这一点而言,无论是义川郡王抑或汝阳郡王都远远不如晋王。”

便又将晋王在这半载先后争取崔国公、武威伯相辅的事告诉了贺湛。

“殿下这是为赴藩准备?”贺湛十分敏锐。

“准确说来,是为平定内乱准备。”

“这是打算先立军威与韦太后正面开战。”贺湛颔首:“绕开宫城里与妇人比较尔虞我诈只顾结党营私,而是用心在军政实务上,格局显然更加广阔。”

“不过我起初与晋王接触,倒以为他并非平易近人者,许是从前并无权位之图,却被时势所逼,长期用顽劣暴戾作为伪装,心态上多少也有些影响,故敏感多疑让人摸不透深浅,不过眼下既然欲成大业,又有陆公这等大儒指教经史,晋王当然明白欲得从属忠心便要示以恩德,收买人心之举固不可少,咱们有先入为主之见,方会觉得有些不太自然,不过我倒相信晋王既然对衡州匪案表示关注,便不会只是说说而已。”

“听绚之这么一说,我倒对晋王增加不少信心,至少他还明白怎么做才是真正对江山社稷有利,可是如此一来,十一娘也许就会更加坚定成为晋王妃之决心。”贺湛到底还是没绕开裴五姐的姻缘归宿。

陆离便不说话了,转眼去看天幕上那更加显然的弯月,这时最后一缕霞光,也已被夜色吞噬。

第456章 到中秋

韦缃既然被太后说服,心甘情愿地接受了出宫嫁人的命运,如释重负的符氏当然立即建议将女儿接回私家预备六礼告成,这一日听说韦缃将要正式辞宫,还怀着一丝饶幸的十一娘当然要来送行,顺便试探一番韦缃的心思,想看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结果当然让十一娘大失所望。

“我也不舍得就这么辞宫,只十一妹当日也在,亲耳听闻了太后之言,既然邵郎已经答应了请媒求娶,我自然再不便久留内廷。”说起婚事,韦缃倒也没有扭捏作态,她年岁早已到了婚龄,虽说从前并没考虑过婚事,但既然心存大志,自然也没有多少羞涩闺阁的作态,更何况当初为了暗察薛家隐情,就光明正大地谎称自己对陆离暗怀倾慕,那时都没有扭捏,这一回俨然是父母之命无违礼法,就更不会有任何羞涩了。

十一娘也只好看着韦缃微笑:“想不到邵九郎真能打动缃姐姐芳心。”

“不瞒十一妹,早年听说长安五子力矬东瀛学者,我虽没有那幸运在场目睹,也知道邵九郎当时担当重责,不仅谙熟音律,诗才更是不俗,后来他进士及第,虽然不比三甲风头,吃亏也在策论而已,我阿娘那时就甚看好邵郎,眼下邵郎更得太后赏识,可见才华果然不凡,既然迟早也避不开婚嫁,与其屈从表面光鲜之纨绔庸碌,能得才俊贤士为良配,当然更加幸运。”

韦缃是一点不为低嫁恼恨,表现得格外喜悦满足,但她这些话,十一娘当然是一句也不会相信——符氏固然是慈母,一心只为女儿平安喜乐考虑,看好邵广也许符合情理,但韦缃一贯自信不同于万千闺阁,视文皇后与韦太后的成就为人生理想,又哪里会被邵广文才折服,早许芳心?若然如此,当年也就答应这桩姻缘了,又何至于拒嫁,反而让太后心存不满就此“失宠”,也不知太后这回怎么欺哄得她心甘情愿,但一定有监视盯防的示意,什么赏识幸运,韦缃顶多就是对邵广还不至于嫌恶罢了。

只不过既然韦缃表现出如此心悦诚服,十一娘当然也没办法再暗下挑唆,导致胸有成竹的韦缃主动毁婚,于是大感沮丧焦灼,不由又扳着指头数日子,热切期盼着十四郎赶快与袁家议定婚期,她便有了借口出宫。

接下来的这半月,对十一娘而言简直好比渡日如年。

终于盼到了莹阳真人入宫。

已经是临近中秋了,篷莱殿中菊色灿烂,但这一年却仍然没有宴庆,只因仁宗帝三年丧期未过,太后这个母亲虽然喜欢热闹,总不能完全不顾“丧子之痛”,反倒是民间,只是禁了一年宴乐,可不受丧期限制,但韦太夫人为了迷惑太后,自然不会提出接返十一娘回家拜月,大周的中秋相比元宵、上巳等节日还不如后世一般盛大,也没有讲究这日必须阖家团圆,无非赏月、玩月庆贺秋收而已,百官在这一日虽然得获休假,但有如十一娘一类“近臣”,便不一定会被“放行”。

莹阳真人入宫自然也不是借口中秋。

“十四郎亲迎礼定于八月十八,虽说不由上清观操持,我也懒得干涉,总归是我抚养长大之后辈,既然是喜事,也不能全无表示。”莹阳真人的态度似乎不冷不热,并没有多少喜悦之情。

太后当然知道原因。

事实上毛相夫人好些回入宫谒见,已经表达了许多不满:“贺拾遗虽然是真人抚养长大,却并没有正式过继,赫连夫人既为十四郎生母,姻缘一事自然可以作主,哪知真人因为十四郎奉父母之命,心里便生了芥蒂,袁家数回拜访,欲与真人商议十四郎婚事,真人却闭门拒客,显然不满这桩姻缘。”

莹阳倒不是嫌恶袁小娘子,她之所以不喜,只因媒人魏氏居心不良完全不为十四郎幸福考虑,无奈十四郎坚持,莹阳也做不出“棒打鸳鸯”的事,只不过对这门姻缘当然不那么热忱,再兼贺湛答应这门婚事就是为了防范袁氏“打入”上清观,自然对莹阳不愿操持六礼喜闻乐见,当然不会强求在上清观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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