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权后(517)
“这么说,你是怀疑薛小郎?”
“怀疑无用,我们占据上风,只要不曾确信佃作,都不能冒险清除。”十一娘说道。
“明日如何?你是否仍旧要带免战牌,并且随我围狩?”
“当然,即便咱们更换主帅,也必须诈敌,让他们怀疑我仍然为主帅。”十一娘肯定地说道:“战术暂时不变,仍然效仿今日,不过明日……应当咱们会遭遇攻击了。”
即便对方仅是试探,也必定会有所行动,可身带免战牌者攻击无效,只要明日有人动用投囊,那么一定没有免战牌,但却大有可能是身份得到阮岭信任者,否则他不会轻易分配投囊,因为今日无论是谢莹,抑或是谢靖,都已说明投囊仍在阮岭之手。
两人商量完毕,十一娘便回到自己居处,见薛昭正与九娘一处谈笑,萧小九却与阮小娘子不知怎么对弈上了,阮小娘子似乎落了下风,正拈着一枚白子犹豫不决,薛昭却快步迎了上来,给十一娘看怀里一只雪白可爱的兔子:“阿姑,这是今日我获猎之一,是设了陷井困捉,并没有伤到,莫如送给阿姑养玩可好?”
十一娘:……
她可对兔子、赏犬这等乖巧物种不感兴趣,既得花许多时间陪伴照顾,除了嬉玩之外,却也没有其余作用,便笑着说道:“我寻常都在禁内,哪有闲睱照顾,昭儿还是送予家中姐妹才好。”
小九便大是得意的喊了一嗓子:“小昭,我说了十一妹不喜这类玩宠,你偏不信,这下心服口服了罢,你可答应了我,要将踏雪借我驯养一月。”
薛昭大失所望,不无哀怨地看着十一娘,又是长叹一声。
十一娘却道:“九兄,踏雪眼下正是驯熟关键,不宜易主,否则将来怕是不会听令于昭儿,你还是换个赌筹才好。”
十一娘发了话,小九莫有不从:“我不过就是与小昭玩笑而已,哪里就会较真。”
柳小九便刮着脸笑话萧小九:“谁不知道你历来小气,哪里就不会较真了?只不过是十一妹发话,你不敢不从而已。”
萧小九坦然自若,没有搭理柳小九,阮钰却终于按下了手中棋子,长吁口气:“反败为胜!”
第489章 出现阵亡者
阮岭队的行动果然发生在第二日正午时分。
十一娘上昼仍然与贺烨单独出行,目的地仍是昨日那片密林幽谷,一个随从未带,贺烨只让那黑白二豹跟随,这也是为了最大限度保秘——本队一百八十护从并非尽数出自晋王府,其中亦有柳、萧甚至阮家的人,可因为分组在前,定此游戏在后,比如柳彰这个堂兄与柳氏姐妹分属不同阵营,而规则也没限制“买通”护卫打探行踪,这样一来,那些护卫就极大可能成为敌方耳目,虽不能直接助其攻击,但提供消息却不能完全避免。
经过昨日比拼,相信阮岭对晋王殿下的围狩实力刮目相看,今日说不定便会想办法买通耳目,就算不可能通过护从锁定佃作与主帅,至少可以跟踪在后以期截杀猎物,缩小两队之间的猎获差距。
而贺烨明显格外重视密林里这头足以决定胜负的关键野兽,当然要防范对方先下手为强,抑或搅扰最后的围猎。
十一娘起初还以为贺烨带着追风、如电前来是欲凭他一人二豹之力狩杀目标,哪知并非如此,当到设陷之处,这回连贺烨都没深入,只做了一连串手势,示令两头猎豹悄没声息的扑入丛林,他却与十一娘原地等待,甚长的一段时间两人一句交谈没有,直到猎豹归来,那名为如电的雪豹匍匐在地似乎是做了个“出击”的动作,贺烨便格外欣喜地拍了拍豹子的脑袋,却什么都没做,带着十一娘回到营地了。
看来林中所藏的确是头凶猛的动物,晋王并没有单打独斗便能猎杀的把握,却似乎借助追风、如电的追踪,更加确定了猛兽的踪迹。
十一娘格外好奇那猛兽的真实面目,正欲询问。
这时变故就突然发生了。
两人原本相对跽坐,等着借口“投桃报李”的碧奴好容易说服了江迂,让王府大总管将今日烤食野味的光荣任务交给她操忙,眼看将有美食慰腹,却忽闻一阵马蹄声疾疾追近,十一娘尚不及回头一看究竟,便被贺烨一个飞身扑倒,还搂着她一连滚了几滚。
鬓角似乎感觉到嘴唇特有的温热,一触而过,十一娘的身体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滋生羞窘的自然反应,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却如突然施加一般又突然消失了,原来贺烨已经一个鲤鱼打挺,衔指呼哨一声,飞身跃上他那匹赤兔马,紧追突袭的黑骑而去。
躲闪、反击,有如一气呵成。
当十一娘回过神来时,满脸诡笑的阮岭已与愤愤不已的贺烨并驾返回,前者手上还耀武扬威地抛握着一面免战牌,后者腰带上的投囊已经不见踪影。
“我若记得不错,规则有定,除佃作之外,持免战牌者亦不能发起攻击。”已经平静下来的十一娘面无表情的盯着阮岭。
“误会误会。”阮岭文质彬彬地向晋王殿下举一举揖:“在下并非攻击,只是玩笑而已,舅父请看,在下投掷之物并非朱砂投。”
阮岭得意洋洋冲地上一指,一个大红色的绣囊格外醒目地“躺”在十一娘方才跽坐之处。
“这小子高举免战牌,本大王没来得及将投囊出手。”贺烨见十一娘面色不善,愤愤解释一句,表示他还没有愚蠢透顶,被敌方诈废一个投囊。
“得罪,得罪。”阮岭自知舅舅这时一定恼羞成怒,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又是一拱手,飞快地打马逃离了。
待他走得不见影,贺烨的“羞愤”这才被狡笑替代:“阮岭显然是欲试探你是否主帅,他这般突然来袭,即便我明知你身上带着免战牌,下意识间仍然会做出反应,他目的得逞,必然已经确定你为主帅。”
“也是为了逼着殿下变更主帅,因为无论情势如何发展,对决时殿下都会是他们首要攻击目标,可这时咱们并不能确定佃作,如若变更主帅,似乎只有一个选择。”十一娘笑道:“殿下自信武勇,我想,敌方应当洞悉殿下心态。”
“可是即便如此,对决时你亦会成为次要目标,因目前对方亦只能确定你非佃作。”
十一娘颔首,但并不怎么忧虑:“敌方行动决不仅指于此,他们现今暂处下风,必然会是更加心急一方,我猜,他们会冒险,从目标佃作中择一信任。”
未过多久,变故便再度发生,萧小九垂头丧气归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莹阳真人遣来使者,向晋王殿下宣告,柳九娘已然出局,攻击者为谢翌,晋王方损失三十护从。
“我与九妹嘱十一妹之令,率六十护从今日往西狩猎,不想突遇敌方袭击。”萧九郎格外沮丧。
他与九娘手中皆无投囊,自是不能反击,他反应飞速策马逃离,柳九娘却被投囊击中,不幸“阵亡”。
十一娘立即遣人诏回阮钰与薛昭,好在这一个因她授令往东的小分队并未遭遇攻击,然而却被贺清与谢靖截夺了猎获,只不过他们收获并不算丰足,损失相对还不能构成威胁。
但阮钰几乎立即便质疑小九:“柳九娘是与萧九郎同行,何故被人发觉行踪,九郎必为佃作。”
萧九郎立即反驳:“若我为佃作,导致同伴出局难道就不担心暴露身份?阮小娘子不是也知道我与九妹行踪,说不定是你通风报信,这时又反过来诬陷我,如若我再因此被错杀,必中敌方下怀!”
柳九娘身份已经确凿无疑,当然是个平民,佃作便在小九、阮钰、薛昭三人之中,若小九并非佃作而被误杀,那么便代表着晋王队至少会再损失三十护从,甚至可能是直接损失六十护从。
晋王固然可以让阮钰投杀小九,只要佃作在二人当中,局面还不算恶劣,顶多是个平手,但要是薛昭才是佃作,阮钰与小九自相残杀双双出局,晋王固然可以处决薛昭,自己这方却唯有两个竞夺者,根本就不需敌方耗废心思判断主帅了,只要先夹攻让晋王出局,十一娘还不是只有束手待毙这个唯一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