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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557)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晋王殿下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可急坏了江迂:“大王息怒呀,姚潜虽是无用狗鼠辈,可他为太后亲信,太后断然不会因为一次战败便将其处死,这节骨眼上,大王更得隐敛情绪小心行事。”

好容易安抚得贺烨怒火稍平,江迂又再说道:“事情到了这样局面,岂不更加有利大王计划,眼下也只有武威侯,才有望固守关隘收复失地。”

这话却再度捅翻了贺烨头上的马蜂窝,再是一拳击案,好险没擂出个穿洞来:“我固然是早便料到潘逆会联合北辽军进攻幽燕,可仅临渝关便有十万雄兵镇守,幽州驻兵更不下二十余万,怎能预料姚潜竟然……”

贺烨只想大军压境,太后便会引以为重,到时经贺湛等谏言,便足以促成武威侯调防,又哪知姚潜竟然窝囊至此,手握三十万雄兵占据险关,竟然在短短数日之内便被潘逆军攻陷,不仅幽蓟,甚至将大半个河北道拱手送人,危及晋朔。

这样的惨败,又哪里值得庆幸窃喜?

江迂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话,重重一耳光打脸,却抓牢了主人的手臂,避免他为泄愤而自伤:“老奴就那点见识,怎及大王想得深远,是老奴说错了话,大王息怒呀……情势已然如此,大王是否应当与贺、薛两位郎君商议,尽快说服太后下令调武威侯前往河东镇防。”

贺烨深深吸气,把怒火与杀意狠狠隐藏眼底,一双乌眸寒光幽幽:“不需商量,他们知道如何行事。”

确然如此,当贺烨大发雷霆之时,贺湛与陆离已经在向韦元平支招了。

“幽燕陷落,晋朔危急,汝阳王必会集众弹劾姚将军失职误国,质疑太后用人不当,该如何化解此劫,相国还当早作打算。”贺湛先是以太后处境为重,提醒韦元平早思对策。

哪知韦元平却不以为意:“姚潜为谢、毛所荐,我早看透他并无镇守要隘之能,趁这机会,莫若力谏太后将其重治,也算拔除谢、毛一大爪牙。”

贺湛与陆离面面相觑,两两无语。

到这地步,韦元平居然还有心情顾及党争?就算不抱希望他会以江山社稷为重,好歹这时也暂且将矛头对准汝阳王党吧?对付谢、毛算是怎么回事?

陆离转头去看窗外,实在不愿在此等荒唐事上浪费唇舌,贺湛只好自己顶上:“韦公不可,姚潜毕竟为太后亲信,倘若这时拔除,只会让汝阳王获益,更加不利于太后恩服武将。”

太后这时与汝阳王卯足了劲头收买人心,要是连姚潜这么个已为党羽都不能保全,又怎么争取更多边将投效?只怕连禁军内部都会人心浮动。

“澄台以为该当如何?”韦元平这人唯一的优点便是虽然愚蠢,但还有自知之明,许多事情上,至少还能听进劝谏。

“眼下之重,还是当缓解晋朔危局,另调勇将镇保苇泽关不失,依卑职看来,武威侯曾镇幽燕多年,实为最最适当人选,可莫说汝阳王党不会认同,只怕就连毛、元二相也会荐举各自党从,议政之时倘若政事堂内部就有争议,岂不越发予汝阳王可乘之机?”贺湛点明厉害:“太后纵然要保姚将军,这时也只好将他调返京都,倘若这回再让毛、元二相荐举党从掌握北军,将来对韦公方是大大不利。”

陆离这时也才说道:“更何况毛、元二相党从多无戍边经验,若再有闪失,莫说汝阳王党更会质疑太后执政失当,晋朔一旦陷落再难抵挡潘逆军攻入中州,甚至直袭京畿,大周江山势必岌岌可危。”

话说到这样层面,韦元平当然也会权衡利害,潘逆军是一定要力拒在苇泽关外,太后起初也看好武威侯才有这样能力,武威侯既是自己姻亲,当然要力荐他赴北迎战,武威侯若是立下大功,对自己将来也是莫大助益。

对,不能让毛、元得逞,纵然不能拔除姚潜这个爪牙,也不能让毛、元两党亲从再掌边军!

第528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已经与韦缃完婚的御史邵广,这时也正义愤填膺,意欲奋笔疾书弹劾姚潜失职,谏言朝廷治其死罪,正写得热血沸腾,就被韦缃提了一桶冷水来当头浇下。

“郎君以为败军之将便该处死?”韦缃一只柔荑轻轻巧巧便抢去了邵广手中“凶器”,她微蹙着眉头,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以为然四字。

“姚潜身为镇北大将军,遭此惨重败绩,难道不应被追究失职之罪?”

“武威侯曾经也因耽误军令导致战败,要是先帝那时便将武威侯处死,征讨诸蛮时武威侯又哪能立下赫赫战功?姚将军固然战败,但是否失误还待察明,这时若将其处死,也不利于稳定军心,故而妾身以为,眼下之重,还在于怎么化解晋朔之危。”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邵广便迟疑起来,韦缃再接再励:“再者太后也已决意将姚潜以待罪之身押赴长安受审,倘若姚潜果真有失职之罪,太后势必不会轻饶,但若只是难抵敌军势众勇锐,固然也会受罚,却非死罪之重……郎君是文臣,并不详知军务战事,可不能只凭义气用事,反被居心叵测者利用郎君一片赤诚忠耿。”

眼见着邵广干脆蹙眉沉默,韦缃的小手又抚上了他的肩头:“郎君试想,若武将战败即被处死,将来可还有人胆敢担当领军之责?武宗时期,讨伐高句丽,先锋大将因指挥失当而战败,武宗非但未将其处死,反而给予带罪力功之机,后此大将果然反败为胜,为武宗盛世立下赫赫之功,反之,前朝末帝执政时,将败军之将斩杀,以致军心浮动,节节败退,末帝仍不悔改,结果死于军中哗变,身死国灭。”

这两个例子一举,邵广彻底没了主见,僵坐榻上哀声叹气。

韦缃又再提醒他,口吻越发温柔:“郎君急着弹劾姚将军,却疏忽了另一件事,礼部侍郎前些时候谏言修缮兴庆宫,虽声称是因此宫为中宗潜邸,若任其古旧为不敬先君,更失皇家气派,然此时国库虚空,更有战乱骤起,怎可在宫室一用上大耗人力物资?更有京中不少王公贵胄奢靡成风,也大有违于高祖帝节俭之政,如今内忧外患,奢靡之风难道不该严令禁止?”

便亲自为邵广研墨抻纸,眼看着邵广书写劾章。

只是邵广在将劾章递呈之前,当然不忘与贺湛、陆离商议,因他虽然觉得韦缃所言似乎有些道理,但总还是存在怪异之处,实在拿不准应当如何是好。

“令内三两句言辞,博容便以为姚潜罪不当死了?”贺湛颇有些啼笑皆非。

“不才……的确不谙军事。”邵广自觉惭愧,又猛地挺起胸膛:“澄台若以为姚潜的确该死,这劾章我依然会写!”

贺湛直揉额头,还是陆离开解邵广:“博容只是侍御史,纵然写成劾章,上官亦能扣呈,但博容也不需忧虑,弹劾姚潜者决非博容一人,只不过,既然无有姚潜失职实据,太后不会将他处以死罪,一句话说穿,这劾章写与不写,多少人写,都无甚效用,因为太后任人唯亲,而非公道正义。”

“那难道就眼看着奸侫小人逍遥法外?幽燕数万战死兵勇怎能瞑目?家园被毁流离失所之燕赵百姓更加无辜!”

“那么博容以为应当如何?固然可以死谏,倘若死谏能够改变结果,我亦赞成博容为社稷舍生,但若死谏非但不能有任何改变,甚至还会担负罪名,岂非枉死?”陆离摇头:“追根责底,为执政者愚贪,奸侫小人才有立足之境,而我们所为之事,便是拨乱反正,在此之前,必须杜绝毫无必要之牺牲。”

邵广颓然,良久才道:“绚之所言,广牢记于心,那么另一桩事……礼部侍郎分明为太后党从,韦七娘何以唆使我弹劾?修缮兴庆宫,似乎也是太后情愿!”

贺湛便笑:“那么博容以为是否应当阻止大建宫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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