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动,由着她翻腾,偶尔侧头看她,表情喜怒难辨,他那时候,已经很有架势了,不说话的时候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场。
林景娴想,如果那时候他不管他,或许就没有以后了。
一念之差啊一念之差。
企划部的人走了,宣发部的人又叫了过来,这次江衍修没忍住,直接把人骂了,文件一撂,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会上毙掉的方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还是你们觉得我太清闲了,需要给我增加点儿工作量?荒唐!简直不像话。”
林景娴捧着脸看着一个个高管被掂来骂,一边儿看戏一边儿担忧,她会不会知道太多了?你看所有人的糗事都被她听到耳朵里去了,这要是搁在古代,那就是第一个被灭口的对象。
后来林景臣管这个叫江衍修的心机。
把办公桌放在他眼皮底下,她既不可以和公司人乱勾搭,没机会去认识小哥哥,更是时不时看他一总裁耍威风,看来看去,别人就看不入眼了。
再来,她整天待在他眼皮底下,别人就是有心思,也得把心思压下去。可没人敢打她主意了。
最后,她看了那么多人的挨骂的瞬间,人家更不愿意打她主意了。
虽说这直男的思维比较奇特,但林景娴觉得还是有点儿道理的。
下午的时候,白桔影视过来详谈合作事宜,同行的还有赵小姐,问了几个问题,看了初稿,商量了一下细节。
敲定初步方案之后才离开。
赵小姐看见林景娴,别提多激动了,问她什么时候下班,想约她一起去吃个饭。
林景娴理直气壮地跟江衍修请示自己可不可以休息半天。
她的请求,他又怎么能不答应,他自然没意见,特批了她半天假。
只是林景娴只走了这半天,就出幺蛾子。
那是下午的时候,今天因为项目催得急,好几个部门都加班,江衍修也加班,忽然想起来还要带林御凡去逛街,忙吩咐阿清先把人接过来。
阿清交代了林家的司机,让人不用过来,自个儿去接了,然后直接带来了办公室。
林御凡背着小书包,好奇心使他东张西望,他仰着小脸问阿清:“阿清叔叔,我爸爸和小景什么时候能下班啊?”的时候,不少眼睛偷偷瞄他。
一来长得可爱,二来阿清亲自去接的人,这到底何方神圣?
“可能还要等一会儿。你妈妈请假了,下午不过来了。”阿清说。
再后来江衍修为了不让儿子失望,提前强行下班了,抱着林御凡出来的时候,大踏步往电梯方向去。
阿清跟在身后,路过格子间,所有人都余光偷看。
林御凡趴在江衍修肩膀上,搂着他的脖子有气无力地说,“爸爸我好饿啊!”
江衍修温和地低声哄着,“现在就去吃饭了,嗯?”
轰,一颗□□爆炸了!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们总裁有儿子了。
第23章 .
林景娴和赵小姐约在一家日式烤肉店, 两个吃货吃得昏天暗地, 脑袋凑着脑袋, 隔着宽阔的烤台认真地翻着肉, 肉在铁架上滋啦作响,林景娴扬手洒调料的时候手机响了——刚刚临时调换了座位,这会儿手机在赵小姐那边。
她扬眉, “帮我看看是谁。”
对于林景娴来说, 赵小姐比起工作伙伴, 更像是她的闺蜜, 甚则是亲人, 所以很多事情, 从来都不避讳她。
是微信消息, 近视的赵小姐差点把脸贴到屏幕上才看清,“是……江衍修!说带程程去吃饭了, 今晚不送他回去,住他那里。让你不要担心。”
赵小姐是个单纯的女生, 并没有想到暧昧的关系上去, 只是好奇地看了眼, “耶?你家里人啊?也去过伊斯坦布尔?”
林景娴擦了擦手,把手机接过来, 撩着眼皮子看赵小姐,不明所以。
赵小姐指了指江衍修的头像, “这不是老皇太后清真寺附近吗?”
林景娴手指陡然僵了一下, 加江衍修微信的时候, 她就觉得他头像熟悉,但她虽然在伊斯坦布尔待了七年之久,对那边也不见得多了解。
老皇太后清真寺那边她倒是去过,有一年赵小姐买了机票去看她,她觉得怎么着也得尽地主之谊,带她四处转转。
两个人在亚洲海岸附近转了一天,去看了老皇太后清真寺,还有附近的瓷砖清真寺,她倒没什么很深的印象,但赵小姐对瓷砖清真寺里面装饰的华丽的伊兹尼克瓷砖赞不绝口。
“我不知道。他没道理去那种地方……”
江衍修可不是个爱玩乐的人,对于旅游更是没有半分兴趣,除了出差和工作需要,他几乎没有出过西城。
……据她曾经的了解所知。
或许她不在的那七年转性了也说不定。
她随手回了个“好”。
心里却对于林御凡认爹第一天就不回家住的行为表示了由衷的鄙夷,小叛徒!小白眼狼。和他爹一样。喂不熟的狼崽子。
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后面整个吃饭的过程变得不再轻松愉快,林景娴总觉得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回想起赵小姐的话,“他也去过伊斯坦布尔?”
伊斯坦布尔那么大,去蓝色清真寺也好,去独立大街也好,去哪里都好,为什么偏偏是老皇太后清真寺?为什么偏偏是亚洲海岸附近。
或许是她想太多了吧!
也说不定他就是随便找了张图片做头像罢了。
林景娴拒绝了赵小姐一起去看歌剧的请求,和赵小姐逛了会儿商场消食,买了一条深绿色的裙子,春秋款,颜色很端庄,实在是不符合她的二逼气质,但她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一眼莫名觉得很顺眼,于是就顺手就买了下来,为此还特意去买了鞋子和包包去搭它,赵小姐啧啧感叹女人的可怕,一边自个儿也热情满满地提了大袋小袋。然后林景娴早早回了家,她洗漱完躺在床上,鬼使神差又点开了江衍修的头像,点了大图去看的时候,她忽然在那张人头攒动的街道的照片里看到了一片熟悉的衣角,局部放大之后,她确信,她没有看错。
那是她自己。
鱼死在天空,飞鸟坠落海底。
所有不可思议的事,其实都有迹可循。
林景娴曾经在书里写过这么一句话。
这瞧着真不像是她会说的话,但她这会儿倒是真的内心五味杂陈。
林景娴失眠了,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班的时候,林御凡哇哦一声,“小景难不成我不在家一天你就喝酒蹦迪去了?”
地下停车场,江衍修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暗格西装,枣红色的领带,站在副驾门旁为她开车门。
据说能把红配绿穿出风格的都是神人。
林景娴觉得江衍修就挺神的,她觉得还挺好看,如果她今天没有穿昨天新买的那条绿裙子或许会更好。
她说了声谢谢,提着裙摆上了车,然后扭头狠狠□□了一把凑过来的林御凡的脑袋,“你话可以少一点吗?像你爸一样。你得多向他学习。”
“可惜我遗传了我妈妈。”林御凡偏头,摊手,一脸“这不怪我”的表情。然后看向江衍修,“爸爸,我话多吗?”
江衍修回身摸了摸他脑袋,“没有,别听你妈妈胡说。”
林御凡狠狠地点了点头。
林景娴头朝着车窗玻璃,扶额。“……好吧,我是多余的。”她有些赌气地说。
一只手从她怀里穿过去,一具十分具有男性荷尔蒙气息的男性身体朝她倾过来,然后在她屏气,息声紧张得险些大喘气的时候,简单利落地拉过她身后的安全带,扯过来帮她扣上了,江衍修清淡的声音落在她耳畔,“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争风吃醋。”
林景娴登时扭了过来,瞪着眼睛看她——也没有瞪,但她眼睛那样大,看着人的时候,总显得目光灼灼——“我都多大人了,你还训斥我,我不要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