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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100)

她看向木大奶奶:“后厨确实养了几只猫,适才金妹妹瞧见那只是伤了腿的,大嫂尽可以叫人过去找找,看是不是还在书房外头。”

又道:“九爷既在书房,没道理他的书童锦墨不在,叫人把锦墨喊来,问问他当时为何没出声提醒金妹妹进错了书房。”

“金妹妹又说,是带了丫鬟一同去捉猫的,金妹妹给九爷扯住走不得,丫鬟作甚不解救主子?九爷若有罪,那也是这起子下人推波助澜的结果!”

她说完,众人面上的神色都变了。

金莹的说辞,实在漏洞百出,其实大伙也早有疑心,只是碍着木二夫人和金莹的脸面,不好直言罢了。不想这新嫁的九奶奶倒不怕事,眼里半点不容沙子。真要喊了书童、丫鬟过来对峙,不定扯出背后的什么腌臜事呢。再寻不着那只伤了脚的猫,便可确定是金莹撒谎,是她自己故意找去了木奕珩的书房。

可真相重要么?豪门世家,谁会把这种伤颜面的话直言出来?便是心中有数,既然已闹成这样,多半也只能装糊涂,把金莹嫁过来做个贵妾,金莹虽是孤女,出身本是不差的,能得这样一个贵妾,木家不但没有损失,反而大有助益。且木大夫人和木大奶奶又不是木奕珩的亲娘亲嫂子,也没必要因为他而得罪了二夫人和丛家。就算木奕珩喊冤,最终他屋里多个娇滴滴的、官门出身的妾,他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多半两三天就回心转意,欢欢喜喜做新郎了吧?

可如今木奕珩的妻子是林云暖。

她在木家有何名声可言?又有什么是她豁不出的?既然金莹先不要脸,那就不能怪她把她脸皮彻底撕下来。

她冷笑一声,从榻上直起身,轻声道:“金妹妹,你看,我要不要叫人,把外院书房伺候的一众人都喊过来?”

木二夫人陡然抬头:“不必了,金莹才落了水,心有余悸呢,她哪有那个闲工夫去跟那些下人掰扯?”

林云暖见二夫人虽冷着脸,但态度却已软了,当即从善如流道:“二婶说的是,妹妹受惊又受寒,身体为重,那晚辈就不打搅了。”

她朝木大夫人等行礼,缓缓走了出去。

外头阳光还烈,但天气已不暖和了,她扶了悦欢的手,一步步往自己院中走。

小腹有些痛。适才,还是动了气的。

木奕珩究竟做没做过,其实她心里没底,但她选择信他一次,坚定的站在他那边。

她赌对了。

那个男人嚣张跋扈,若瞧上了谁怎会轻轻放过?总不过担了虚名,他定会进一步坐实。

且金莹是久在木府行走的,他若有心,何苦等到这时候?更不可能已经动了手,还叫人挣脱出来跑了?

院子里气氛有些紧张,春熙翠文烟柳几个全站在廊下。

屋门紧闭。

林云暖推门进去,径往里走。

木奕珩伏在床上,痛苦的扭来扭去。

她一靠近,他就飞快地抬起头来,双目赤红,脸也是红的。

林云暖瞧那样子有些不忍心,她顿了顿,低声道:“春熙和翠文,或是清风,你想我叫谁进来?”

木奕珩怔了一下,接着目光落在她肚子上。

六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挺大了。他如此狂躁急切,她是受不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大约还是上午九点更,这段时间更新时间不稳定,对不住大家。

第47章

他额上青筋都蹦起来了, 咬着牙, 满脸是汗。“冷水……浸浴……”

十月天冷水泡浴, 该多冷?

可他没说要那三人进来。

林云暖迟疑。

木奕珩抬眼望她,依稀辨出她眸中某种坚持。素净的面上染了淡淡的红晕。

下一秒, 她握住木奕珩的手, “木奕珩, 你、你别动……”

木奕珩咬了下牙,头上冷汗滴落。

他不想拒绝, “那, 你把我的手, 绑住……”

林云暖低低“嗯”了一声。

……

两人拥抱着, 倚在床头。

林云暖累得不想说话。

木奕珩声音闷闷的,埋头在她后颈, 顺着她身体的曲线抚下去, 隔着衣料将手停在她凸起的肚子上。

“是不是觉得,这日子过得挺没趣的?”木奕珩道。

林云暖将头靠在他胸前, 半眯着眼,“女人的战场就在后院。我确实很厌烦这些事,一般情况下,我都是消极待之。”

这话里大有深意。木奕珩乖觉一笑:“那不一般的情况呢?”

“就……积极备战, 全力以赴。”

“比如, 今天?”木奕珩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你如何确信我是无辜的?”

林云暖沉默。

怎么说?

说只是执拗的想和自己赌一把,看是不是再次瞎了眼所托非人?

她埋头在他肩窝:“这个生辰礼, 我不大喜欢。”

一眼瞥见他手腕上面的勒痕,指尖抚上去,“适才,是不是忍得很辛苦?”他若想挣脱,大约是可以办到的,手指头紧紧勾在一起,强行抵抗住那可怖的药性,是怕伤了她……

忽然有些眼涩,把他手腕握住,轻轻吻过上面的痕迹。

木奕珩浑身一僵,说话艰难起来:“你……还是说几句难听话,给我脸色瞧比较好……”

两人默了片刻。

木奕珩起身去了净房。

好一会儿,才出来换身衣裳。

“走吧,本说带你出去玩一下午的,现在瞧,只有夜游街市了。想吃什么?下馆子也行。”

林云暖瞥了眼自己的肚子,叹口气:“罢了吧,我这幅样子……”有他护着倒不怕给人碰了撞了,只是才新婚,这样大的肚子,怎么都不好看的。

木奕珩笑了笑:“那去小院儿,我亲手做饭给你吃?”

林云暖正要说话,听见外头翠文怯怯的声音:“爷,老爷寻您去呢。”

想是听说了白天的事,要叫他去问个详细?

木奕珩瞥了林云暖一眼:“去回话,说我碰巧先一步出门了。”

朝她吐了吐舌头,“赶紧的,别叫爹把我揪住,有得烦。”

林云暖明知这样不妥,公爹要训儿子,她该相劝几句“孝顺为要”之类的话,催他赶紧过去。可见木奕珩那副如临大敌的德行,却觉得好生可笑,给他扯着披了件披风,两人牵着手就往外走。

春熙翠文几个都呆了,九爷素来胡闹也罢了,怎么九奶奶这个岁数了还陪着他闹?

几人有心想劝,谁知木奕珩一眼扫来,声音有些威严地道:“不许跟来。”

就见夫妻二人做贼似的避着人,专往没人的小道溜,一会儿就瞧不见踪影了。

各门落钥,婆子进来回禀各处职守的人名,支支吾吾说起,九爷夫妇这个时间从西南门溜出府了。木大奶奶尚未说什么,木清渝已从书册中抬起头来,“木奕珩是不是疯了?”

带着个孕妇,也不与家里禀一声,夜里出府去了?

木大奶奶挥退回事婆子,笑着过来,把手按在木清渝肩上,轻轻给他揉捏着,“今日是九弟妇诞日,你当不知道吧,别怪责他了。”

木清渝叹了口气,把手中书搁在一旁,靠在椅背上安心任她按捏,“他也不小了。成了亲还没长进。我不是怪他,我是担心他气坏了爹。”

木大奶奶的面上,一派温暖柔和,“已经懂事许多,自打从临川王那回来,在外办事有模有样,不是还得了威武侯夸赞,说是个可塑之才?自打成亲后,也不再三天两头在外闲逛喝酒,我瞧他对九弟妇是挺上心的。”

木清渝并不认同,冷嘲道:“这夫妇二人一路货色,自然对脾气。听说,今天她当面给二婶和金表妹难堪了?”

木大奶奶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怎么内宅的事都传到你那里去了,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吧?”

木清渝抬腕握住她手,“这宅子里,哪有什么秘密?金表妹怕是再不会上门的了。也是,谋算不成,还把自己名声搭了进去,怕是很快就要给丛家匆匆嫁出去。我只怕二婶不好想,毕竟是她外甥女,带累她也抬不起头来。那妇人简直愚蠢,上赶着的好人不做,非要彻底得罪死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