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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堂(74)

抬眼,对上木奕珩。卫国公面色平静,并不恼怒,甚至声音十分温和。

“奕珩。”他唤,像是一个极和蔼的长辈,亲切道,“木老太爷乃是卫某恩师,虽他不认我这个弟子,我却永远当他如师如父。今日事,我便当作你们小孩子家的嬉戏玩闹。”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下不为例。木某有心退让,却也不是全无脾气。”眼眸里多了抹凌厉,话里警告意味十足。

他身份尊贵,权倾天下,虽长了一幅温和面孔,不收敛气息的时候,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也是威严深重,给人压力极大的。

且自家儿子被人打成这般,还能心平气和说几乎客气话,无论谁瞧,都觉他已十分仁至义尽了。连一旁木清鸿都忍不住拉了木奕珩一把,想劝他算了。

卫国公潇洒转身,左足迈上轿子。一行人收刀归鞘,各自按队形站好,眼看一场风波就要消弭于无形。

就听一个十分不合时宜的声音道。

“我什么时候说,卫子谚可以走了?”

众人哗然,卫国公不敢置信地回过头去。

木奕珩慢吞吞从袖子里掏出腰牌,嘴角噙了抹笑,幽然道:

“看来,国公您要白跑一趟了。”

木奕珩一招手,身边就涌来几个官差模样的人,当先一人抱拳道:“启禀国公,令郎涉嫌勾结匪盗,截取入京官银,圣上命王爷全权彻查此事,还望国公您行个方便,准许我们按程序带令郎回去问几句话。”

卫国公面容无波,手却在袖子里捏得直响。

木奕珩就在众目睽睽下伸个懒腰,打着哈欠道:“楚潇,这里交给你了,好好办差!”

他与木清鸿点点头算作告别,晚上,还有重要的事等着他呢,需得先行回去沐浴更衣一番。

想到某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连步子都轻了不少。

心里念道:卿卿,我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再回来,肯定不会随便给人欺负,两年潜伏,手里收到的好东西可多了,卫卫等着被咔嚓吧。

第39章

林云暖亲送女客出门, 想回屋换件衣裳, 迎面见朝霞面色复杂地从屋里出来, 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朝霞欲言又止, 有口难言地看她一眼, 垂下头, 艰难道:“昨、昨晚那……”

说不下去了。

林云暖会意,面色微微一红, 强自镇定道:“不必进去服侍, 嗯……叫厨下备些酒菜, 放在小厅就行了……”

林云暖一进来, 就被一双结实地臂膀拥住,宽阔的胸膛紧实有力, 铁甲凉凉的, 熨在她滚烫的面颊上,竟有点舒服……

木奕珩低声道:“一整天, 脑子里全是你,昨儿答应我什么来着?我可是候着好久了……”

林云暖耳朵都红了,只是板着面容,捶他一记, “侍婢都笑我了, 你来这么……唔。”

话没说完,已被箍住腰吻住。

久旷两年的热血儿郎着实不易招架,等终于能坐下用晚饭的时候, 腰都酸得直不起了。

她冷着脸,垂头红着耳朵,不肯瞧他。

木奕珩蹲在她身侧,笑嘻嘻地:“好啦好啦,我错了,别气了,下回,我轻点儿。”

林云暖一掌把他脸推向另一边,“你不是要走了?还下回?”

“暂时不走。原本,收集一些东西,准备回去秉了上峰慢慢筹谋一网打尽。你不是求我留下么?只好打草惊蛇,捉住一个审一审,能审出几个算几个了,功劳打个折扣,在你这抵偿了,也不亏。”

说这话时,笑嘻嘻的,依稀仍是从前模样。只是这脸太瘦了,皮肤也不及从前白嫩。林云暖终是心头一软,抚住他脸,“这样不要紧么?”

“当然要紧!”木奕珩板住面孔,“回头我给上峰打出来,无所依归,你可得收留我,叫我当个暖床小厮,天天晚上与你颠|鸾倒|凤,伺候沐浴,按摩全身,嗯,还……”

嘴巴被捂住。他挑起眉毛,满眼笑意睨她红透脸颊的模样。

她冷脸道:“木奕珩,你再这样,就给我滚出去!”

他嬉皮笑脸,嘴唇一张,将她指头轻轻衔住,顺着那柔若无骨的白皙指头一路舔舐至手腕,林云暖眉头一皱,还未及躲,人给牢牢定在椅子上,他单膝跪在她身下,仰起脸看着她,一脸虔诚,说出的话却令人臊的要死了。

“从前我见到你这双手,这只腕子,就想,总有一天,我要让这双手捧着我……你别生气,我说真的,卿卿,从第一回 在云州甄宝斋见你,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事儿……不是我这人贪色,实在你……太勾人了。”

林云暖已经羞死了,起身就要走。木奕珩扯着她裙角儿,一点点往上攀抚,“怎么办啊,又、石更了啊……”

林云暖这回不能忍了,抬手就想打,给他扑着跌在椅子上,从后搂着腰,臊的满脸红,热的恨不能一头钻冰窟窿里,怕他又来,按着他手,低低的声音,像恳求,“别……别闹了……”

木奕珩啃咬她脖子,不要脸地道:“卿卿,你叫得真好听。”

林云暖眸子蒙上水汽,迷离得似要泣,哀求道:“求……求你了,都、都……”

木奕珩凑唇吻她耳根,低醇的声音带着□□哄,“嗯,都怎么?”

她咬着唇,双手把脸捂住,伏在椅背上不肯抬头。声音闷闷的,低如蚊呐。

“肿……肿了啊……”

木奕珩咬着牙,笑得有些艰难。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强撑起身子,回身从桌上拾起杯子灌了杯酒。

林云暖腿都软了,跌在椅子下面,捂着脸,快哭了。

木奕珩深吸口气,回身把人提溜起来,凶巴巴地道:“行了,从现在起,不许瞧我,不许出声,好好吃饭,一会儿……”

他不自在地咳了声:“一会儿出去散散。”

林云暖从善如流,垂头勉强用了两口菜,对面坐着这人,高大的身材实在太有存在感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相距一步,惊得满院侍婢都瞪大了眼睛。

什么时候宅子里来了个外男,还从奶奶房里出来?木奕珩犹似觉得他们表情不够精彩,众目睽睽之下,回手将垂头缓行的妇人手掌一牵,指头插过指缝,十指扣着,将她连拖带拽地扯出女馆。

更惊人的是,林云暖没挣扎,还红着脸嘱咐:“不、不必跟着……”

除却林熠哲,林云暖没和任何男子单独出过街。此时二人并肩走在路上,虽遮了面纱,未必有人认得出,仍是紧张得不行,连连问,“我们去哪?”

木奕珩牵着她手:“你晚饭都没吃什么,带你吃好吃的去。”

街上有晚市,木奕珩没有穿甲胄,披着不起眼的玄色斗篷,林云暖是家常衣裳,罩了秋香色的夹棉袍子,两人手在宽大的袖子下面,紧紧扣在一起。

挤在人群里,前头那人回过头来,眸色亮如辰星,视线撞上,就与她微微一笑。十里红尘,灯火如雾,清凉的夜色中,他周身似披了淡淡的银霜,发着光,散着芒,林云暖依稀听见,自己那颗空荡荡的心,被什么填满。

明知没结果,还是纵由自己,沉沦在两具空虚躯壳短暂碰撞的温暖。

林云暖回以一笑,手指头轻轻在他掌心勾了勾,令他诧异地挑起眉头。

林云暖朝前凑一步,几乎贴在他身上。

鼻端萦绕如兰的馨香,听见她软软的道:“木奕珩,你有点好看啊。”

木奕珩眉毛几乎飞起来了,眼睛弯成弧线,陡然将人往自己身上一扯,柔软的身子狠狠撞上坚硬的胸膛,他嗤笑一声,“那还用说?不是告诉你,瞧上小爷这玉树临风之姿容,倾倒小爷这卓尔不群之风采者,可从大都城门排到北直隶境外?”

周围递来无数人惊愕的目光,这时代男女大防甚严,当街站得这样近,几乎可谓不知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