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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身英格兰/Think of England(18)

作者: K.J. Charles/翻译:英耽译文组 阅读记录

“正如我方才所言。”

“你是个密探?”

“我恨透了那词,听起来莫名粗暴。”

“你?”

达希尔瓦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不可置信,我猜我该高兴吧。要是我看起来就像国家的工具,那可就太让人沮丧了。”

“可是──你怎么没说?”

“密探。这是机密。”

柯提斯张口结舌,他还在试着想象一丝不苟的舅父怎会招募一名弱不禁风的花孔雀,随即就被一个意外骇人的念头击倒了。

那只是伪装。那全是天杀的伪装。达希尔瓦是政府的特务,用他这副气死人的伪装让人掉以轻心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他昨晚给柯提斯口交是为了确保他们能将证据安全带出,仅此而已,但今天他、柯提斯、他却──

他强迫这个男人跪下,用嘴为他服务。这和达希尔瓦的意愿无关,是他的意愿。

柯提斯盯着对方,面如死灰。

“你还好吧?”达希尔瓦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柯提斯?”

“噢我的老天,”柯提斯被羞耻感淹没,结结巴巴道,“我很抱歉。天啊,我──我再怎么道歉也没用了。”

“为了……?”

这实在难以容忍,但他自作自受。“你一定觉得我需要被施以鞭刑。”

“我真心没这么觉得。你在崩溃什么?”

“天啊,伙计,我刚让你──”柯提斯比划达希尔瓦刚才跪着的地方。“那样。我逼你的。全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

达希尔瓦看向那里,又抬头,脸上出现微妙的表情。“你突然间无地自容是因为你认为我是个政府特务,只是假装成不知廉耻的娘炮[2]?”

柯提斯勉强自己迎上他的目光。“我只能道歉了,我那时候不知道。”

“亲爱的,你想岔太多了。”达希尔瓦拍着他手臂安抚他。“我是政府特务,同时也是不知廉耻的娘炮。并不是说你要求我帮你口交我就会照做,但如果你以为自己夺走了我的嘴上贞操,你大概晚了十五年,还排在一大群家伙后面。”

“噢,感谢老天,”柯提斯终于放下心里那块大石,松了口气,而达希尔瓦镇定自若的神色瓦解,他笑弯了腰。柯提斯恼怒地看着他,“这一点也不好笑!”

“就是那么好笑。”达希尔瓦眼里满是笑意,他的双唇通红,头发凌乱,看起来英俊得过分,柯提斯胸口发紧。

他跌坐在地,头埋进双手。

达希尔瓦尽力控制笑意,但声音还有点发抖,“别这样,这又没那么糟。”

柯提斯没出声。一片短暂的沉默。

“柯提斯?”

他办不到,他没脸面对这一切。达希尔瓦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还怎么直视对方、或任何人的双眼?天啊,这男人可是他舅父的下属。

“我懂了,这就是那么糟。如果你在考虑攻击我,看在老天的份上别打脸,但我得提醒你我们还需要一起工作──”

“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在祈祷你没想揍我。”

柯提斯抬起头,“我当然没想揍你!”

“那我就放心了。”达希尔瓦几乎毫无声响地紧邻着他蹲下。“我恨极了暴力,尤其是冲着我来的时候。”

“我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这想法对柯提斯而言是一种侮辱。他或许不聪明,但他也不是野蛮人。

“噢,好吧,有些男人觉得事后把那些吸射他们的家伙揍一顿,自己看起来就不那么像基佬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柯提斯接口后随即发觉不太对,“我是说,我不会因此揍人。当然虽说此前也没这种机缘。”达希尔瓦抿紧唇,像尽力忍住别再一次笑出来。柯提斯怒目而视,“我的意思是,让一个男人对我做这种事我也不可能变成基佬,我不是你们这类人。”

“你当然不是了。”

“我真不是。我只是──刚才的行为……和基佬不一样的,对吧?”

“完全不一样,”达希尔瓦从善如流地附议。

“总之,那不是重点,”柯提斯将话题从岔路上拉回来,“重点是,现在的处境完全是我造成的,所以我绝不会为此责怪你。”

“我感谢你的坦承,但这件事根本没有什么‘错误’可论。”达希尔瓦拿出怀表,“我们该回别墅了,午餐时间快到了。你能听我几句话吗?”

“我除了听你的也没干过别的事了,”柯提斯有感而发,“你能说动一头驴子。”

“你倒是在不少方面都和这种动物惊人地相像。”达希尔瓦的眉头抽了下,尖刻的话语听着便一点也不刺人了。“第一,由我来取照片,因为我比你更有技巧,我说了算。第二,我希望你别因昨晚的事件自怨自艾,你可以把它看作一场误会、一个失眠的夜晚或一出闹剧。你可以当我已经忘了。”

这提议似乎该让他松一口气。达希尔瓦没留给他思考的时间。

“第三是最重要的:人命。在雅各布斯达尔的光天化日之下及在泰晤士河的夜深人静之中死去的人命,在比奇角的海岸摔破脑袋及孤身在房里饮枪自尽的人命,或是在下一场战争中因为被出卖而死去的人命。阿姆斯特朗家的发迹之路沾满鲜血,而我想让他们接受制裁。我确信在这件事情上你我站在同一阵线,因为如果你是个因私忘公的人,那就是我看走眼了。”

柯提斯深吸一口气,没有二话地接受。“恕我直言,达希尔瓦,这件事你不必再提醒我第二遍了。”

达希尔瓦颔首,像是两名专业人士之间达成了共识。他站起身,伸出一只手拉柯提斯起来。尽管比对方多出好几磅肌肉,柯提斯还是握住了他,感受达希尔瓦手指传来的片刻温暖。

“非常好,”达希尔瓦道,“我先溜出去,五分钟后你再离开。我会想一个让你回伦敦的借口,还有让你通知我援兵上路的方法。处之泰然,别逞英雄。把讯息交到维泽手上才是最重要的。”

“了解。只管让我知道你需要什么。否则,呃──那句什么的人什么服务的话怎么说的来着?”

“你是说‘只站着待命的人,也是在侍奉[3]’?”

达希尔瓦总是能轻易领略他的意思,这让他很开心。“没错,我实在干不来。”

“是吗?那听起来倒是我的理想工作。”达希尔瓦飞快给他一个笑容,没有往常的揶揄。他捡起大衣,无声地走下阶梯。

柯提斯坐回墙边,思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达希尔瓦是一名密探。一想到他大胆的花朵袖扣及慵懒的言行举止,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你更容易将他在图书室埋首于手稿之间的姿态和专业人士联想在一起,若是描绘他跪在眼前的模样则不可能……

别再想那件事了。如果达希尔瓦不够优秀,柯提斯的舅父莫里斯爵士也不会招募他。柯提斯想象了一会儿他俩共处一室的场景:雷厉风行、总是让柯提斯背脊打直的莫里斯爵士,与柔若无骨、穿着天鹅绒外套的达希尔瓦,他无法接受这个画面。但达希尔瓦肯定会换上另一副面孔,用充满专业素养的姿态工作。他肯定能演得精湛,柯提斯对此深信不疑,那人能像演员般游走于各种角色之间。也许对基佬而言展现不同样貌并不难,毕竟他们习于隐瞒自身的秘密──

他的思绪因这念头而中断。

他的求学生涯都只和男性待在一起,大学时自然也是。读牛津时本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出外寻找女性伴侣,但他总是分身乏术,专注于竞技,还有不得已的时候,专注于学业。毕业后他便从军,自此辗转在非洲各处,至少到雅各布斯达尔为止都在行旅。事实上,他一生中都仅有男人作伴。他在中学、大学都曾和同性玩闹着相互慰藉,在军中也有特定消解欲望的对象,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实属正常,毕竟男人都有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