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身英格兰/Think of England(30)
“没错。”柯提斯无言以对。
“那就是他们所谓的狂战士状态吗?”
“你也从那本该死的书上读过关于我叔父的事,是吧?”
“我是读过没错,不过我还读过几本冰岛的萨迦[1],”丹尼尔接下来的话出人意表,“我的硕士论文研究的是古诺斯语[2]。”
“你有硕士学位?”身为一个用拳击加分才勉强挤进牛津的人,柯提斯反射性紧张起来。
“碰巧是在德国取得的同等学历文凭,在海德堡,所以我读过一些关于狂战士的事。我得说,柯提斯……你本就够高大了,但那时你看起来几乎有平常的两倍大,更瘆人的是你笑个不停,当然你还徒手扭断了他的脖子。真是奇景。我没想对你的行为吹毛求疵,只是觉得惊人,”他又补充,“就好像是一个罗马军团的战士穿越时空来到二十世纪了。”
柯提斯尴尬地耸了耸肩。“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夸特梅因,就是写书的那家伙,总说我和叔父是我们北方祖先的返祖人,还保有血缘里的记忆之类的。你要问我,我觉得都是胡说。我只是打起架来偶尔会失去一点自制力罢了。我也不想这样。”
“我知道你不想。霍特用刀攻击你了吗?”
柯提斯很感激丹尼尔轻巧地转移了话题,语气里没有同情或歉意。丹尼尔的这种特质能让人轻易向他敞开心房,当然前提是在他不想挖苦人的时候。“我的手臂被划伤了,但伤口不深,几乎都被外套挡下了。”他已把绽开的大衣捆成一卷,连同染上血迹的上衣一并藏在衣橱里,用几条胶布处理了伤处。虽然只能应急,但伤口终究会痊愈。
“有失身份啊,居然用上了刀。虽说他肯定是被你吓坏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丹尼尔摇着头,把霍特的语气学得唯妙唯肖,“该死的南欧种的下三滥招数。”
柯提斯激动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丹尼尔无声地笑起来,颤动传到他身上。他们的姿势几乎是依偎在一起了,柯提斯仰躺在地,丹尼尔侧卧在旁,要不是来自柯提斯脊梁的抗议已经令人难以忍受,现在的状态也算舒服。
“我得坐起来些。”他有点儿惋惜地说道。
丹尼尔翻到一旁。柯提斯不知道能说什么让他回来。他坐起身,两腿膝盖微弯敞开,然后试着开口,“这里真冷。”
“那我们是否该挤在一起取暖呢?”丹尼尔边问,边挪到他腿间,向后靠上他胸膛。柯提斯的心跳得有点儿太快了,他伸出手臂环住丹尼尔的肩膀,纵容自己享受这一会儿的亲密。
“你怎么会去海德堡念硕士?”他试着找回话题,“我是说,为什么选德国?”
“一言难尽,”丹尼尔过了片刻才道,“我被剑桥退学了。”
“噢。”柯提斯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是因为你的,呃,私人行为吗?”
“算是吧。”丹尼尔向后仰起头,“那时划船队里有个像阿多尼斯一样的美男子,你知道的,就是那种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生机盎然又高贵的英国青年。对来自伦敦东区的穷小孩而言,他简直就是梦中情人。我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而他——也回应了我的感情。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复活节假期,我们在船屋偷情时被划船队的人撞见了。周围很快就传出流言蜚语,为了撇清嫌疑,我的爱人就决定去向学院长指控我猥亵了他。”
“什么?”
“哦,他可说得一套一套。”丹尼尔没回头,“他是某某公爵的次子,你也懂得,这表示他可能会失去他的社会地位。然而我的父亲是旧斯皮塔佛德市场里的锁匠,整个家族掏尽每一分钱才能凑足我上剑桥的学费。他属于那里,我则不是。因此我就算名誉扫地被驱逐出校门也损失不了什么,他对这点深信不疑。”
柯提斯如鲠在喉,要维持稳定的声音益发困难。“天啊,丹尼尔,这真是……”他说不下去。
“糟透了,”丹尼尔道,“当然啦,学院长也知道事情没这么单纯,但他的想法和我无缘的爱人一样,认为两害相权取其轻。不过在他决定把真相掩盖起来后,至少还心怀愧疚,所以并没让这件事严重影响到我的前途。巧合的是,不久之后我就拿到了去海德堡的全额奖学金,也因此免了一次我家人反控。从这点说来,这样处理无疑对大家都好。搞不好我还得谢谢他呢。”
“那个自私的混账东西。”
“他也没因此受惠。两年后他就被逮捕了——纯粹是巧合,警察突击了克里夫兰路上的一间莫利屋[3],当时他就在里面,也被抓了起来。被释放后不久他就举枪自尽了。”
“我的天啊。”柯提斯不知道该对此发表什么意见。他常听人说“这种男人就应该自我了断”,但他第一次知道有人真这么做了。
“是啊。”丹尼尔静了片刻。“好吧,别再说这件事了,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不光彩的故事让你烦心。”
“但你告诉我了,我很高兴。”柯提斯想了一想,皱起眉头,“你很小心,是不是?你不会惹上麻烦吧?”
丹尼尔停顿了一秒。“你说的麻烦是指在一块石头上被绑了整天,只等着送命?”
“不,我是指被警察找麻烦。”
“我知道你指什么,亲爱的,只是觉得你看待生活的观点很有趣。你可能看不出来,但我确实相当谨慎。”
柯提斯还真看不出来,他开始担心起丹尼尔所面临的威胁了,他之前居然没想过这点。“你才不是那种人,”他反驳道,“你从不遮遮掩掩——”
“也许吧,但那又不犯法。只有被捉奸在床的人才有危险,举止娘炮点暂时还没事。真的,别担心了,我知道自己的处境。”
柯提斯还没清楚到那份上,而且丹尼尔轻松的语气里带了些许强硬,似乎在示意他该打住这个话题了,“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丹尼尔的衣服已经皱巴巴的了,他伸手抚过那具温暖的身躯,试图把布料抚平。“所以你是怎么开始为我舅父工作的?你,呃,不像是这种人。”
“我亲爱的伙计啊,我会开锁,来去无声,不把绅士风度奉为准则,又会说我们主要的欧洲对手的语言,他要找的恰恰就是我这种人,他们有人手专门寻找具备这些特质的人。”
“就算你是个,呃……”
“正是因为那个‘呃’。你令人敬畏的舅父可是告诉过我,他觉得有几个基佬让他随传随到比较方便。我就跟他说我深有同感。”
“你不可能真这么说吧。”
“我就说了。他可没笑。”
“我敢打赌他不会笑的。”柯提斯想起他正经八百的舅父,畏缩道,“你还真有种。”
他的手流连于丹尼尔的胸腹,往越来越深的地方探索。能够在暗中这样碰触对方,坐在这儿就好像一件无上特权。这时他张开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奇怪的硬物,感觉又小又圆,而且非常坚硬。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直到丹尼尔发出一个饱含邀请意味的哼声,他才明白自己正在抚弄那枚乳环。
“噢。”他又小心地碰了一下,这次轻轻地捻了捻。
“嗯……”丹尼尔拱起背,将胸口往柯提斯手里送。他用大拇指有力地擦过中心突起处。“嗯──”
“这个——我是说,我可不可以——”他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但丹尼尔嘶哑回了句,“可以。”接着便伸手解开几颗钮扣。柯提斯的手滑进敞开的衬衫,经过丹尼尔光滑温暖的肌肤。这下他的手指直接碰到了坚挺的乳头和上面穿着的银环,两者都因为他的触摸而颤栗。柯提斯用食指和拇指揉捏着,虽然对自己的动作毫无头绪,但对方的反应让他激动不已。丹尼尔的呼吸变得深重,他在柯提斯的抚慰下挺动身躯,也许是微弱月光打下的阴影,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