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一一激灵,他的直觉没有错,但是这个问题也太致命了吧?他敢说郑星洲不好?怕不是找死?但是夸他的话……
甲一微微抬头,用余光看了眼家主的神色,他面上有些疲惫,问出此话面色亦未改,好似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但是甲一拿他跟了家主这么多年的荣获的“贴心小棉袄”的称号发誓,他但凡敢信口胡扯,估计他就该改名成甲二了。
说起来,甲二那个大猪蹄子确实想要上位很久了……
遂书房内沉默了片刻,甲一缓缓道来:“属下不敢妄言……”他话刚出口,就瞥见仲煜城看了他一眼,甲一忙继续道:“但在属下看来,郑先生对您确实是情深不已。”
仲煜城收回了让他倍感压力的眼神,默不作声的示意他继续。
这就是想听他夸郑星洲有多喜欢他?
甲一有些拿不定家主的想法,但是夸郑星洲总不会有问题吧?
他在脑海中搜刮了一圈词语,镇定的拍起了彩虹屁:“郑先生为人善良,对人友善,实在是属下见到过最心怀善意的人。”
他张着眼睛就是一口大瞎话,什么良心?不存在的,闭着眼睛就是一通吹,直把郑星洲吹成了圣女贞德再生,反正没一个词能跟郑星洲搭上关系。
仲煜城听了半晌,脸色慢慢黑了下来。
甲一的彩虹屁计划夭折在仲煜城一个眼刀中,他闭上嘴,看来家主还仍残留着理智,对郑星洲有清晰的认知,还没有被迷惑。
他顶着仲煜城的冷脸,认真的回忆了一遍,恍然大悟的点开星卡,给仲煜城传输了一段影像,郑星洲与叶修远在宴会厅角落里的对话。
仲煜城点开影像,才看了没一会,气压又低了下来。
影像拍摄的角度很微妙,是在叶修远的身后某个角落,以至于全程都只能看到郑星洲的表情,而看不清叶修远的反应。
不过这个无伤大雅,反正他们关注的也只是郑星洲罢了。
甲一顶着低气压,小声并极富求生欲的道:“郑先生确实事事皆以您为先,就是叶先生……”说到这个名字,他稍稍停顿了下,继续道:“他都愿意劝他与您重归于好……”
“重归于好?”仲煜城有些趣味的重复了遍甲一的用词,让甲一瞬间绷紧了神经。
他暂停了视频,双手抵着下巴看向甲一,面上似笑非笑:“所以你与星洲都是这么想。”
甲一不敢乱瞟,恨不得把前一秒秃噜了嘴的自己给塞回去,他老老实实道:“属下逾矩。”
仲煜城看了眼视频里得意洋洋的郑星洲,他正与叶修远夸仲煜城,脸上简直恨不得写满了“先生超棒!”这几个大字,便是在他怀疑的情敌面前,也毫不吝啬的赞美着仲煜城。
仲煜城手又有些痒了,很想就这么戳一戳郑星洲的脸,然后看着他瞪大眼睛委屈巴巴的表情……
甲一察觉到上方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你跟他说了我与叶修远的事。”仲煜城淡淡的说出了一句肯定句。
甲一可不敢接下这口大锅,他先恭谨的否定道:“属下怎敢?”又不急不忙的加快语速道:“您与叶修远的过去,郑先生恐是猜测,遂一意孤行意欲劝他……”
仲煜城抬起手,甲一瞬间收声。
在一片静谧中,他看完了整个视频,才关掉星卡屏幕,轻声道:“星洲就是想的太多,做的太多,却问的太少。”
甲一有些庆幸自己此刻低着头,不至于将表情暴露在家主面前。
爱之则不觉其过,恶之则不觉其善。
此刻家主能说出问的太少这句话,但是若郑星洲此前真的敢问他与叶修远的事,恐怕就没有今天了。
第26章 新视野
梧桐小筑被医疗组占据的房间内, 摆满了各色仪器,房间内安安静静的, 毫无声响。
外面阳光正好, 而忙活了一天一夜的医疗组终于强撑着把最终检测报告发给仲煜城,便各自找了个房间去休息了。
一时间, 这里只剩下一片狼藉和漂浮在医疗舱内仍处于睡梦中的郑星洲。
阳光越来越盛,医疗舱内的郑星洲睫毛微颤,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他下意识的睁开眼,看到了一片黑暗, 才反应过来, 他还在失明中。
周围安静的毫无声响, 他深吸了口气, 然后从嘴里吐出个泡泡,确定自己还在医疗舱内,只是不知道周围有没有人。
他感觉整个人舒服极了,睡的很舒服,好似还做了个美梦, 而现在他泡在温柔荡漾的水里,只觉得身心都舒展开了, 就连失明都不那么可怕了。
他在水里晃着脚,感受着充满活力的身体, 觉得自己甚至可以跑个800米!
他顺着水流肆意的舒张身体, 砰的一声脆响, 他的头撞到了玻璃,郑星洲飞快的捂住了头,不怎么疼,但是瞬间打消了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
但随着这一声脆响,整个房间终于不复之前的安静,门外响起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让捂着头的郑星洲一下子认出了来人,甲一?
确实是甲一,他从监控中发现了异常,便急急忙忙的赶来拯救郑星洲了。当然主要原因是避免扮柔弱上瘾的郑星洲再给他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要知道好不容易他才劝着家主去休息一会,这一天一夜的连轴转,好不容易刚休息片刻,别到时候又被郑星洲闹腾完了。
不过所幸,郑星洲的表演欲显然消退了不少,他在水里自然的舒展着手脚,听见声音也没有做出什么怪样来,只是侧头看了眼他。
甲一打开医疗舱,伸手欲搀扶他出来,郑星洲没让他扶,晃悠着脑袋,走出了医疗舱。
甲一自讨没趣的收回手,看了眼他无神的眼睛,开口道:“先去洗个澡?”
郑星洲确实仍是看不见,但是他却没有之前那般慌张,一片黑暗中,他仿佛能看见淡淡的荧光勾勒出整个房间的情况,郑星洲有些奇怪,但并不惶恐,就好像这便是他应该看到的世界一般。
郑星洲走出医疗舱就不动了,甲一见他没反应,再次伸出手道:“我带你去?”
郑星洲看了他一眼,包括他伸出的手,在他黑暗的视野里泛着淡淡的荧光。
按理来说他应该对眼前的场景惊慌不已,并满心疑惑,但实际上,他却丝毫没有怀疑和不解。
这黑暗中的荧光出现的突然,但他却毫不意外。
你会奇怪你的手和脚吗?你会奇怪你的眼睛为什么看得见吗?你会奇怪你的大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想法吗?
眼睛看不见,他的另一个视角便能看见了。
郑星洲避开甲一的手朝浴室走去,他的潜意识告诉他,或许他被全息游戏拒之门外的原因就在与此,不是什么精神力受损,而是……
郑星洲关上浴室门,将甲一拒之门外,沐浴在热水中。
继续漫不经心的想,原身已经死了,精神力消散在天地间,但却仍给他留下了桎梏,那这桎梏难道是靠着心诚则灵吗?
郑星洲想到这个,仍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它发作起来是真的疼,让人绝对不想体验第二次,他都不知道之前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
如果这桎梏是靠着精神力来实现惩罚的话,那就听上去可信多了。
郑星洲看着自己视野里的淡淡荧光,漫不经心的想,惩罚发动之后,桎梏松动,他获得了一部分精神力,在消化完全后,出现了这个荧光。
这很合理,郑星洲拿起衣服套上,就是有些不好对旁人解释。
他走出浴室的时候,心神仍是放松的状态,他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毫无畏惧,对身上发生的一点点小异样,丝毫没有担忧。
郑星洲绕过站在门口的甲一,坐到了一角的沙发上,才开口道:“有事?”
甲一眼睁睁看着这个“盲人”轻车熟路的走进了浴室,一个人独立洗完澡,又灵巧的避开他,坐到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