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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道神(115)

关捷对他竖了个“大哥就是稳”的大拇指,闭着眼睛瞌了一会儿,居然睡不着,只好睁开了扯淡,他说:“我今天看见殡仪馆的送别仪式了。”

路荣行手上没停:“仪式怎么了?”

关捷看着天花板,并不难过,就是有点憋闷 :“没怎么,就是那个大厅里有个屏幕,上面亮着我姥姥的名字,我今天才知道她的大名叫什么。”

“你呢,”他轻轻地说:“你知道你奶奶叫什么吗?”

路荣行被他问得一愣,实诚地说:“不知道。”

关捷说:“那你回去问问她吧,说不定她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姥姥就是,她挑剔闹腾了一辈子,像极了电视里那些叫阿香阿凤的大嫂子,可到头来关捷发现她居然叫做何益清。

就是《陋室铭》里说莲花,“香远益清”里面的后两个字,这篇课文他还没学过,是风水先生在算日子的时候掉的书袋,只是被他听到了。

对于一个身边的亲人,不了解的原因只能是因为不关心,这个马后炮的觉悟让关捷挺煎熬的。

路荣行今天能顺着的都不会逆着他,闻言就是一声“好”。

他答应了关捷也不高兴,语无伦次地在那儿絮絮叨叨,一会儿说什么老了真可怕,一会儿又旧事重提,说他之前发丧还是没哭出来。

路荣行没什么可以安慰他的话,只能嗯来嗯去。

最后关捷终于说出了他今天不对劲的理由。

李爱黎让他跟车的时候突然哭了,关捷被她的爆发给惊到了,因为哭丧环节她表现得很不“孝顺”,她都没有要死要活地嚎啕大哭。

关捷手忙脚乱地问她怎么了,结果李爱黎抱着他说“她没有妈妈了”。

关捷恍惚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怨恨,或许不是因为姥姥太刁蛮、舅舅太偷乖躲懒,而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女儿,这一生几乎都没怎么得到过姥姥的爱。

比起再也见不到姥姥,关捷也许只是更心疼他妈妈。

路荣行却觉得这是应该的,因为李爱黎为他付出得更多,作为旁观者,路荣行不太能理解他这些莫名其妙的愧疚感,他没有什么富有哲理的安慰话要讲。

但对关捷来说,他能说出来就够了。

而路荣行反应越平淡,就越说明这个事无足轻重,他没头没尾地松了口气,然后困意慢慢上来了。

也许是因为这个环境和人,对他来说意味着放松和安全,关捷的意识逐步模糊,脑袋也开始重得像个秤砣,往左边栽一下就带得上身往那边歪一点。

等路荣行练完一页再抬头,关捷的上身已经歪成了比萨尔斜塔。

再歪一点他可能就到地上去了,路荣行提琴站起来,在摇醒他和放任之间犹豫了几秒,最后放下琴脱了校服外套。

他将关捷推正了,拿校服后背搭着对方的胸口,用袖子绕后将关捷松松地绑在了椅背上,这才回去继续练琴。

路荣行的动作比较轻,关捷也就没有醒,有时人在迷瞌睡的时候,警戒度比睡熟了还要低。

关捷不知道是真累了还是怎么,路荣行练完了他也不东倒西歪了,直接睡着了。

路荣行还没吃午饭,寻思着这儿没有人来,几分钟出不了什么问题,而且他站在小超市门口,远远也能看见琴室的门。

于是他没叫姓关捷,只掩上门但没锁,跑着去了最近的小超市。

这会儿暴雨已经停了,天上飘着毛毛雨,路荣行为了图快,干脆连伞也没打,他跑到琴室楼旁边的柏油路上时,左手边慢慢晃来了几个学生,他没留意,径直往前穿过一片白桦树林,飞快地拐进了小卖部。

两分钟后路荣行就出来了,拿着牛奶和面包,一抬眼远远看见琴室门口站了几个人,他眯了下眼睛,在搞不清楚状况的前提下,心里满满堆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关捷睡得好好的,不料梦里陡然暴起了一声巨响,他惊得打了个哆嗦,吓得身体无意识跳了起来。

如果是平躺的姿势,他这么挣一下,顶多能制造出1/5个鲤鱼打挺,但他是坐姿,还被路荣行温柔善良地给绑了。

于是他跟随反射这么一跳,不仅身体没能蹦起来,反而还被勒了一下,椅子被拽得两腿离了地,板子又被关捷的屁股给压住了。

所谓折叠椅,就是压住坐板就会收起来的椅子。

关捷上不去下不来,被综合作用搞得一个俯冲趴在了地上。

踹门的人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惊道:“我擦!什么情况这是?!我他妈还没说话呢,怎么就给跪下了?”

第57章

跪个鸡毛!

这一记扑街, 算是彻底把关捷从伤春悲秋的低迷情绪里给震了出去,他改成恼火了。

由于他是整个扑下去的,痛感不算太强, 让关捷懵圈的是眼下复杂的环境。

首先, 不算被墙挡住的地方,琴室门口站了5个男生, 个头高矮不等,但找茬的气息十分统一。

其次,自己为什么倒地不起?关捷手脚并用地试图爬起来,很快就感觉到了胸口传来的桎梏以及背上的重量, 他低头侧脑地看了看,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下筋。

路荣行这个憨头,居然用校服把他绑在了椅子上!不管初衷是什么, 搞成这样关捷都好想骂他。

最后就是门口这个鸡冠头, 为什么要踹琴室的门?他们跟路荣行有过节吗?

关捷揣着满脑瓜疑惑,抓着椅子爬了起来,他托着板凳腿将自己从外套的圈里钻出来,看着门口的5个人说:“你们谁啊,想干什么?”

这时门外的人都在打量他,或好奇或私语,其中盯他盯得最紧的是个子最高的那个。

这人烫了个玉米须的头,眼睛有点外凸, 眼神也很阴沉,浑身散发着一股“老子现在很不爽”的信号。

关捷因为这种信号多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就听鸡冠头不答反问:“每天都在这儿弹琴的人是不是你?”

那就是来找路荣行的了。

关捷不知道他是怎么惹上这些人的,但邻居有难他不会坐视不管,关捷的心跳明显加快变重了,他稍微仰了下头,故作淡定地说:“是,怎么了吗?”

这话刚落地,玉米须的脸色明显更臭了,盯着关捷的视线越发狠戾。

鸡冠头则是万万没想到,刘白的口味跳跃性这么大,身高一下从1米8变成了1米6不说,看脸也从找爸爸变成了找儿子。

他想这家伙看着这么小,刘白该不是有什么变态的怪癖吧?

不过那些都是刘白的事,自己的任务就是替哥们儿出气。

找好定位的鸡冠头突然抬脚往反弹回来的门上又踹了一下,吊梢起眉眼嘲讽道:“那你不地道啊兄弟,别人还没分手你就来撬墙角,做人这么缺德是要遭报应的。”

关捷眉心皱紧又抬起来,简直被他越说越糊涂:“撬什么墙角?别人又是哪个?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阅读理解告诉关捷,路荣行这是深陷x角恋风波了,但是不对啊。

根据他有限的观察和统计,谈恋爱的人都怪狂热的,神经发作在有且不限于无故傻笑、精力爆炸、恨不得跟对象当连体婴等等,但路荣行身上没那种重色轻友的迹象。

再有就是他家邻居除了理科上是个渣渣,其他的地方都不差,市里就算有再多天之骄子,路荣行也不至于去当第三者吧,真这样了关捷也瞧不起他。

这边他在脑内条分缕析,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测属实,那边对方压根没心思跟他讲道理。

只见他话音刚落,鸡冠头旁边的紧身裤就不听不听地叫唤了起来。

紧身裤推搡着鸡冠头,从他身侧挤进了琴室,横道:“我错你大爷,怎么?敢做不敢当,是不是爷们儿啊?”

不等关捷给出反应,这位又无缝衔接地自己答上了,边说还边撸起了袖子:“啊,我估计你也不是,不然一个男的怎么会学古筝,你丫一看就是个娘娘腔,来,你不会做男人,爸爸今天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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