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谨诧异看向甄世成:“甄大人,这位是——”
“这是杨公子的父亲。”
“呃,甄大人请杨老爷来协助查案吗?”
“这倒没有,杨兄身为苦主,是来了解案情的。”
“原来如此。”郁谨抬手摸了摸鼻子,漫不经心道,“我还以为甄大人又多了一个帮手呢。”
“甄大人,你对属下太纵容了吧,一个小小衙役竟然如此态度与你说话!”
郁谨一皱眉,俊俏的脸上顿时笼罩一层寒霜:“我与甄大人如何相处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既然不是来协助大人查案,而是了解案情,那就注意自己的态度!”
“放肆!你一个小衙役这般无礼,可见是个胆大包天的,我有理由怀疑你昨夜出现在金水河另有目的,说不定你就是那个纵火小倌!”
杨父对这一套把人打落脚下的把戏十分熟悉。
他当然知道此人不是那个纵火小倌,但以他的身份对一个小小衙役发难,身为小衙役的上峰总要卖他几分薄面让这小衙役不好过。
这且没完,等儿子的事情淡了,不再被世人关注,堂堂尚书府捏死这么一个小人物再简单不过。
“呵呵呵。”郁谨轻笑起来。
杨父被他笑得一怔。
郁谨眼角带着笑,看向杨父的目光竟然温和起来。
没办法,对待智障他一向宽容。
“杨老爷,你有理由怀疑就怀疑啊?难不成这顺天府是尚书府开的?”郁谨懒得与杨父多费口舌,斜睨着杨父慢慢道,“都说了我不是衙役,杨老爷竟然不知道甄大人多了个助手,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呢。”
郁谨从刑部来到顺天府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皇上命几位王爷去六部历练的事本来就不少人知晓,以杨家的地位来说他的身份瞒不住,所以不如痛快言明。
再者说,他爹是皇上又不丢人!
郁谨隐瞒身份只为了一个人,就是姜似。
他怕以皇子身份出现会让心上人难以接受,至于其他人,什么心情当然不再他考虑之内。
郁谨一番话让杨父愣了愣,不由看向甄世成。
“杨兄,这是燕王。”
杨父眼睛瞬间睁大,失声道:“燕王?”
“是呀,燕王在刑部历练,正好近来顺天府事多,便过来帮本官的忙了,为了行事方便没有对外言明身份。”
杨父望向郁谨的眼神满是不可思议,很快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黑,如调色盘般精彩。
这一刻,他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震惊与丢人。
几位王爷去六部历练的事他当然听父亲提起过,只不过燕王鲜少露面,他还没见过。
没想到燕王竟然就是这个小衙役——
杨父神色无比复杂,对郁谨尴尬笑笑:“原来是王爷,失敬了。”
杨父的女儿是太子妃,他比郁谨还长了一辈,震惊过后当然不至于失态,毕竟与太子比起来一个燕王又不算什么了。
郁谨笑笑:“杨老爷现在不会认为我是纵火小倌了吧?”
杨父咳嗽一声:“这自然是个误会,还望王爷勿怪。”
“不敢。”
杨父恢复了镇定,对郁谨越发不在意起来。
他可是太子的岳父,私下论起来,燕王还要叫他一声伯父才对。
郁谨何等敏锐,一见杨父神色就恼了。
这智障莫非觉得当上太子岳父就能在他面前装大尾巴鹰了?简直可笑。
郁谨对甄世成一抱拳,正色道:“甄大人,杨老爷对我是个误会,不过我这里有个情况要向你禀明,这却绝对不是误会。”
“呃,不知王爷有何事要说?”甄世成狐狸般的眼睛眯了起来。
凭经验,好戏来了!
郁谨瞥了杨父一眼,眼波冷冷淡淡。
杨父不知为何头皮一麻,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其实昨夜东平伯府二公子落水时,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甄世成立刻追问。
杨父一颗心莫名提起来。
“看到一双手把东平伯府二公子从窗口推了出去。”郁谨平静道。
第237章 诈
杨父一听郁谨这么说,立刻道:“不是我儿子干的!”
他实在太了解杨盛才了,一听这话就知道确实是儿子会干得出来的事。然而儿子都死了,他绝对不允许这盆脏水泼到儿子身上。
郁谨轻笑起来:“杨老爷这么急着否认干什么?我又没说是令公子干的。”
杨父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郁谨只提到一双手,并没指出是何人。
“这么说,王爷没有看到那个人?”甄世成只以为杨盛才几人是狐朋狗友混在一起玩,没想到还有这般内情。
郁谨笑眯眯道:“没看到啊,不过当时画舫中的人就那几个嘛,杨公子虽然不幸落水身亡,其他人不是还好好的,甄大人问问不就知道那双手的主人是谁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礼部尚书府把姜湛恨上了。
还真是好笑,明明害人的是杨盛才,帮凶是崔逸那三个小子,遭恨的却是受害者。
当然,礼部尚书府其实没恨错人,毕竟弄死杨盛才的是阿似,但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去恨姜湛,这就是欺负人了。
郁谨是个护短的人,虽然平时对姜湛的智商百般嫌弃,却见不得别人这么嚣张。
既然如此,他就稍微挑拨一下,看看杨盛才的那三个好兄弟会怎么选择。
其实那三个人如何选择郁谨心中有数:一个人死了,另外三个人还活着,何况当时本来就是杨盛才动的手,那三人不说实话,难道会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这绝对不可能。
而礼部尚书府这种连受害者都迁怒的人家,以后对待指认杨盛才罪行的另外三家要是没有怨言才怪,到那时对姜湛自然就忽视了。至于会不会因为暴露了姜湛与杨盛才的事而让姜似被甄世成怀疑,郁谨十分自信并不会。
姜湛是被骗到船上去的,在他自己当时看来与杨盛才关系不错,所以凶手不可能是他安排的。而那一把大火更是把画舫上所有人留下的痕迹烧得干干净净。
甄世成立刻命人去传崔逸等人。
第一个到的是崔逸。
甄世成便对杨父与郁谨道:“还请二位在此稍候,本官去问几句话。”
杨父提出旁听,郁谨直接道:“这样可不妥,万一他们见到杨老爷受到影响怎么办?”
杨父坚持:“事关犬子,我有权利知道情况。”
“这样吧,二位到时候就在屏风后听一听吧。”甄世成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杨父的目中无人也是分对象的,如今一个是简在帝心的顺天府尹,一个是新晋的燕王,他当然不可能固执己见,遂勉强答应下来。
甄世成冲郁谨眨了一下眼睛,暗示他把人看好了。
郁谨会意,微不可察点头。
很快二人就躲在了屏风后,听甄世成与崔逸对话。
崔逸并不怕甄世成,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比起他的父母差远了。
“甄大人又叫我来有什么事?”
“有个情况需要了解一下。”
崔逸一脸不耐烦:“甄大人,你们衙门不赶紧去找纵火的凶手,天天盯着我不放干什么?”
莫非是见他母亲去避暑了,目前不在京城,所以才这么大胆?
崔逸对母亲荣阳长公主的脾气十分了解,母亲若是在府中,知道他夜游金水河落水的事肯定会拿鞭子抽他一顿,但顺天府想叫他过来门都没有,不像父亲——
崔逸想到崔将军,嘴角微扯。
他这次过来就是被父亲逼的,用父亲的话说,自己惹了祸自己收拾烂摊子,别惹他心烦。
“东平伯府二公子姜湛是被人推入水中的吧?”甄世成不理崔逸的态度,突然问道。
因为问得太突兀,崔逸一时没有心理准备,陡然变了脸色。
甄世成目不转睛盯着崔逸的每一分表情,紧跟着又抛出一句惊心动魄的话来:“有人看到你把姜湛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