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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笙(670)

作者: 南墨离 阅读记录

徐氏却没心思管这些人,径自朝安笙的卧房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听里面传来隐隐的呻吟声。

徐氏快步进去,就见到府医坐在床边,郑妈妈、青葙、紫竹和雪蝉都守在床边,床上落着纱帐,一截细细的手腕从帐子里伸出来,上头还盖着丝帕,府医的手,正搭在那盖了丝帕的手腕上呢。

而床帐之中,正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不用说了,这呻吟声一定是安笙传出来的。

徐氏一听这呻吟声,心就是一沉。

郑妈妈等见到徐氏来了,忙都福身见礼。

徐氏朝她们摆摆手,叫了起,问说:“我听说二小姐忽然叫了大夫,怎么回事?”

青葙身为安笙的贴身丫鬟,对安笙的情况自然应该是最了解的,于是,便答说:“回老夫人的话,具体怎么回事,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方才小姐睡得好好地,忽然就醒了,喊着腹痛,接着,接着就接连跑了几趟净房,还险些吐了,奴婢吓坏了,忙去叫人唤郑妈妈过来,郑妈妈就去找了府医,府医才来,您就到了,至于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

徐氏刚要骂说,你身为你们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到底怎么了居然不知道,可是一想到顾凝薇做的事情,这话就没骂出来。

如今,也只能等着看府医怎么说了。

很快,府医便收回了手,徐氏见状忙问:“张大夫,怎么样?”

府医对徐氏拱了拱手,答说:“回老夫人,若是张某看得没错的话,二小姐这应该是误食了什么泻寒之物,所以,才导致腹痛难忍,从二小姐的脉象来看,有些像是误食了巴豆一类的药物所致。”

“巴豆?!”府医话音刚落,青葙便惊道,“小姐怎么会吃巴豆呢?这不可能啊!”

徐氏被她这一嗓子喊得,眼皮顿时狠狠一跳,不由斥道:“喊什么,有没有规矩了!”

青葙被斥责了,顿时吓得缩紧了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府医倒是挺好的脾气,对于青葙可能是在质疑他的判断的话也没见生气,而是好声好气地问:“敢问这位姑娘,二小姐晚膳都吃了些什么?”

青葙听府医这么问,便去看徐氏,徐氏只好皱着眉头道:“看我做什么,张大夫问,你只管答你的。”

青葙福身应了声是,然后,便将安笙晚膳吃的东西如数说了一遍。

当听到菰笋干的时候,张大夫眉心微微动了动,好似有些奇怪。

正想说话呢,就听青葙忽地又道:“对了,小姐还喝了一碗鸡汤,是大小姐特地送来给小姐的,小姐喝了极是喜欢,很感念大小姐惦记她呢。”

徐氏一听到这话,不由地有些不自然,敛了眉目,不再看青葙了。

这时候,又听张大夫道:“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

徐氏心道这张大夫怎么一惊一乍的,有话不会一气儿说完么!

心里虽这样想,但她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张大夫,你说什么对了?”

张大夫忙回说:“方才张某替二小姐诊脉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现在才明白,原来,二小姐晚膳还曾吃过菰笋干。”

“菰笋干怎么了?”徐氏不解。

张大夫解释说:“老夫人只怕有所不知,《药对》中有云,巴豆畏芦笋、菰笋、酱鼓、冷水,得火良,与牵牛相反。也就是说,巴豆这种药,与以上我说的那些东西是相克的,我通过二小姐的脉象和症状,判断二小姐许是误食了巴豆才会腹痛难忍,而二小姐晚膳又吃了菰笋干,无形中中和了一些药性,但奈何一则这干的菰笋效用不太大,二则二小姐身体亏虚,体寒有弱症,所以,这巴豆的药性到底还是占了上风,发作了。”

如果徐氏事先不曾知道顾凝薇做了什么,或许对张大夫这番话依旧会很不解,但是,在知道顾凝薇做了什么以后,徐氏却是明白了。

她也终于知道,为何安笙喝了加了巴豆的鸡汤,却直到现在才有反应,原来,却是因为那个什么该死的菰笋干!

难道,真是天意不叫安笙去参加明日的宫宴不成?

第862章 信以为真

徐氏正有些心灰意冷呢,便听郑妈妈自言自语般的呢喃道:“可是,小姐的膳食都是大厨房做了送来的,大厨房规矩一向严谨,几个管事妈妈做事也都精心,怎么可能会在小姐的膳食里头混进巴豆呢?”

郑妈妈的话刚说完,徐氏便想起来了。

是了,因着年节的缘故,这几日府里都是从大厨房传膳的,可以说,除了松鹤堂的小厨房这些日子还在做正经膳食外,其他院子的小厨房顶多不过就是烧烧水,做个点心煲个汤了,无一例外。

若是这样,安笙的膳食中混进了巴豆,那除了大厨房,就是晚膳前夕给安笙送了一盅鸡汤的顾凝薇最有嫌疑了。

当然徐氏自己是知道的,顾凝薇可不仅仅是有嫌疑这么简单,而是根本就是那个害了安笙的凶手。

但这种话,必然是不能在这里说的。

看安笙如今的情况,明日怕是难以去东宫赴宴了,那顾凝薇那边,就更不能再出岔子了。

她想借着安笙跟太子妃殿下的关系,让顾家攀附上太子,这条路并不容易,所以,她断不能再放弃另一条路。

毕竟,这两条路相比较起来,还是顾凝薇那里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所以,唯有让安笙委屈些了。

她这么做也是没办法,这人啊,总要学会审时度势,才能有很多往上爬的机会。

为了顾家的荣耀,总要有人牺牲一些,安笙身为顾家子孙,为了顾家做些牺牲,自然是应该义不容辞的。

想到这里,徐氏内心更加坚定了些,对张大夫道:“张大夫,请先给出个方子吧,治病要紧,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说不迟。”

徐氏这话说的不甚明晰,但张大夫却听得心里一抖,忽然明白过来了。

在贵人家里做事,最要紧的就是不多话不多看不多听,他在顾家做府医也有些年头了,见多了这大宅院里头的不清不楚,不干不净,早就暗暗告诫过自己,不能多话,方才也是一时没想到这许多,才说了那些话,如今看来,是说多了。

“老夫人说的极是,张某这边先开方子。”说罢,张大夫便朝徐氏拱了拱手,准备去外面写方子了。

郑妈妈见状,只好先让紫竹和雪蝉赶紧跟出去,伺候张大夫写药方。

徐氏也忙对徐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徐嬷嬷跟着出去,看着张大夫。

虽然早就知道老夫人会是这个反应,但此时此刻,郑妈妈仍旧不免觉得有些心寒。

她实在不明白,小姐到底有什么对不起老夫人的地方,小姐不也是顾家的孩子么,唤老夫人一声祖母,竟是半点儿情分都没唤出来么?

可这些话,郑妈妈也没处说去。

不说徐氏不会听,安笙也不会让她说。

她们其实都明白,徐氏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安笙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比不过那些荣华富贵罢了。

当然安笙也不屑同那些东西相比较,徐氏没拿她当自家孩子疼宠,她也不见得拿徐氏当至亲家人来待,既如此,倒也不必互相埋怨了。

因为听懂了徐氏的意思,张大夫开完方子就走了,再没有多留。

徐氏听说张大夫走了,又见徐嬷嬷朝自己暗暗点头,便知道张大夫是领会自己的意思了,便放心了。

这时候,徐氏才走到床边,示意青葙打开床帐。

青葙不敢抗命,自是照做,等床帐打开后,徐氏便看到,安笙惨白的小脸半埋在枕头里,额上豆大的汗珠将垂下来的额发都浸湿了。

真是一副可怜至极的模样。

可饶是这样,安笙见到徐氏,却还挣扎着要给徐氏行礼。

徐氏再苛刻,这会儿也是说不出别的来了,忙叫人按住安笙,问了几句,又温声安抚了几句之后,才转身对郑妈妈和青葙道:“二小姐既病了,你们定要好生照看才是,大夫开的方子好好吃,熬药时候都仔细些,至于其他的,没影儿的话我就不想听到了,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