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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娇(47)

就像我和你。

也该是一对。

谢颜小心翼翼地将吊坠放回自己的胸前,披上外套,和傅青一起走出摄影棚。

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

大约是方才提起了那枚翡翠吊坠,又是夜深人静,容易冲动,谢颜说出了自己惦念已久的话:“拍《白鲸》的片酬是十万,拍《入鞘》的片酬也是十万,我现在每个月还有五千块的工资,很够用了。”

傅青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谢颜的声音放轻了些,很直白地说:“我攒了快二十万了。一直想要给傅哥买礼物,想了很久,可是没有送过别人礼物,不知道送什么好,所以就想问问傅哥想要什么,收到什么样的礼物才会开心。”

他从小没有收到过礼物,也没有送过别人,对这一类人情往来很不熟悉,所以一直没想到要送什么。现在很直白地问出来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其实前段时间谢颜还是对帮傅青付账的事没有死心,因为那是最实用的法子。可是周玉那边哪敢答应,推托了好几次,他才不再指望。

傅青看到谢颜红着的耳朵尖,刻意问:“为什么要送礼物?是因为小谢要报答我吗?”

谢颜低着头,将脚前的石头踢了出去,过了好半天才说:“不是。”

他不喜欢欠人情,如果亏欠了对方,一定会还回来。可傅青是不同的,他的好是不用报答的。

谢颜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为了让傅青说出想要的礼物还是勉强自己说出了真心话:“我就是让傅哥高兴一下。”

与报答无关,那是对外人的。而对傅青,谢颜仅仅是希望对方能在收到礼物的那一瞬间开心罢了。

第40章 夏日

现在是凌晨三点的夜晚,月亮很圆,高高地挂在天边,周围空无一人,连车都少见,太过寂静无声。

傅青怔了片刻,才低声问:“小谢问,什么礼物能让我开心?”

对于傅青而言,这个世界上不能得到的东西太少了,而与此相对的是,他极低的物欲。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有可望而不可及的愿望。

譬如此时,傅青的话顿了顿,又添了一句。

“我只想要小谢,小谢可以把自己送给我吗?”

他说这句话话的声音比微风拂过树梢时还要轻。

连在傅青身前的谢颜只隐约听到其中几个字。

谢颜稍稍仰头,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傅青笑了笑,说:“小谢不是一直很想要帮我付账吗?这个礼物就很好,我很喜欢。”

谢颜有些怀疑,他不是会被糊弄的人,问:“上一次,傅哥不是不愿意答应吗?”

傅青对他解释,“上一次你才接到一个工作,就十万块,很不稳定,怎么能收的下去?现在不同了,小谢签了新公司,有新工作,拍了新电视剧,以后一定会很顺利。”

他的眉眼舒展开来,瞳孔是琥珀色的,含着温柔的光,“帮我结了帐,以后就是小谢赚钱养我了。”

谢颜点了点头,“好,以后就是我养傅哥了。”

他没说会结多久的帐,只觉得这件事值得做一辈子。

车子放在不远处的停车场,等坐上了车,谢颜系好安全带,忽然问:“傅哥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我没听清。”

傅青偏头看着窗外,语调平静,“就是问,小谢能不能把自己送给我?我只想要这个礼物。”

谢颜方才还被夜风吹的有些冷,这句话叫浑身一下子烧了起来,连脖子后面都沁出些微的汗水。

傅青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异常,轻描淡写地继续说:“不过小谢那么郑重地问我,就不该开玩笑了。”

原来是玩笑吗?

谢颜缓慢地舒了口气,抿了抿唇。

可他一想到那句“小谢能不能把自己送给我?”,无论真假,或只是一个玩笑,作为一个假想中的“礼物”,都足够叫谢颜沸腾。

他想,今年的夏天来的太快了,也太猝不及防。

让他心脏燃烧,呼吸加快,体温升高,甚至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谢颜迎着冷风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傅青先把谢颜送回了租的房子,回老街已经快六点,而八点就该去公司了。

他躺了一会,想到昨天夜里的谢颜,太可爱了,可爱到傅青都不太睡得着,索性起来做早饭。

傅爷爷倒是三十年如一日,每天都是六点准时起床。他听到外头的动静,走到厨房,问:“你昨晚去接小谢,几点才回来的?”

傅青正在淘米,稍微关小了水龙头,才听清楚傅爷爷的话,“他要熬夜拍戏,我五点多回来的,做个饭就去做事。”

傅爷爷骂了他一句,“你三十二了,还以为自己二十三,也敢一夜不睡觉?”

傅青笑了笑,“睡不着。对了,爷,你把那个翡翠吊坠给小谢了?”

傅爷爷很理直气壮,“我自己的东西,给我孙媳妇怎么了。”

傅青摇了摇头,“人小朋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这就强买强卖上了?”

那两枚翡翠吊坠是傅奶奶带过来的嫁妆,本来是一整块原石,水头和颜色都好,年轻的时候不能拿出来。后来傅奶奶去世之前,傅妈妈正好怀着傅青,就说将那块翡翠送给肚子里的小孩,不拘男女,让傅爷爷特意找老匠人打成一对,以后再将另一个给小孩的对象,也能传家。

傅青看着自己胸前的翡翠吊坠,不太能忍得住,和傅爷爷说:“昨天晚上,小谢说要送我礼物。”

傅爷爷说:“你和我这个老头子炫耀什么?”

傅青想起当时谢颜的样子,只觉得又甜又可爱,“他就说要养着我。”

更多的话,更多的细节,傅青就不再说了。

傅爷爷哼了一声,“你越活越过去了,还要人家小孩养你吗?”

他是挺喜欢谢颜的,乖,可爱,招人喜欢。

不过片刻后,傅爷爷忽然叹了口气,像是松开了一件未了的大事,“阿青,我和你说实话,在看到小谢之前,我有时候都在想,你说自己喜欢男人是为了不结婚,不生孩子。”

傅青十六岁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一次物理竞赛,获得了国家一等奖,可以直接保送到千里之外的南山大学。他学习一直很好,可是他的父亲傅伦没打算让他考大学,一早就说要等他到高三就去厂里接手帮忙。

老师打电话来家里恭喜傅青被录取的时候,傅伦才知道这件事。

他不许傅青离开老街去读书。

傅伦的脾气暴,下手狠,险些打断了傅青的右手,让他这辈子都别拿笔。

他质问傅青,“你长这么大岁数活到狗肚子里了?就顾着自己逃出去逍遥快活,老街上的人呢,你不管他们死活了?”

傅青跪了三天,最后还是留下来,和老师推掉了那个保送。

并不是屈服,只是想通了。

那时候厂子里的收益已经很不好了,四处人心惶惶,人人都疑心厂子撑不下去,老街散了,谁都吃不上饭了。

而傅青姓傅,老街上谁都能走,他却不能,即使只是想要出去看看也是不被允许的。

不过他对傅伦说,我是最后一个。

傅爷爷那时候还以为傅青和傅伦赌气,直到后来傅青撑起老街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并不是那样的。

傅青的意思是,该是他背的责任他背,因为他已经活在这里,可不会有下一个了。

后来傅青出柜,说不喜欢女人,傅爷爷甚至连真假都分不清,却连劝都不敢劝。

直到那个雨夜,傅青领着谢颜进门,傅爷爷看不见,可是能听到傅青的声音,是隐藏起来、从所未有的温柔和喜欢。

他就知道,傅青的姻缘来了。

傅爷爷很少提从前的事了,他知道老街的确是亏欠傅青的,如果不是这样的重担,傅青不至于从少年起就活得那样艰难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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