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一直觊觎我(43)
林嘉卉最怕的就是这样的局面，远在天边，而父母生病。这也是为什么没人告诉乔翰飞的原因。乔翰飞今年过年本就没办法回家了，知道了除了担心，没别的办法。
“叔叔。”林嘉卉往病房里走着。
乔父寻着声音看过去，“卉卉回来啦。”又往她身后看了看。
林嘉卉说不清乔父那是什么表情，是失落，还是如释重负。
“叔叔，你好点吗？”林嘉卉把手里的水果放到了床头柜上。
“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啊？”乔父指指旁边的椅子，让她坐。
“叔叔，您没做手术吗？”
“没有，抢救回来了。说是可以药物控制。我就没做手术，支架放进去，十年以后还是事儿。”
“那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不发病像正常人一样。”乔父还笑了笑。
林嘉卉因为这笑，心里一酸。
这就是心梗。不发病很多人都看不出来。而好多人死于第一次发病，管它黄金三四五分钟，又有几个人那么幸运。
但乔父是幸运的人之一，他是在医院看望同事的时候发的病，第一时间被送进了抢救室。不然后果，可想而知。
林嘉卉从医院出来，漫无目的的走着。她在质疑自己这一步选择走对了没有。
“你猜我在哪呢？”忽然回家总要和乔翰飞说一声。
“在哪里啊？”
“在家。”林嘉卉尽量说得愉快。
“怎么忽然回去了？”乔翰飞第一时间确实有不好的预感升起，但是听林嘉卉的语气又觉得不是他想的那样。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确实说走就走了，不过不是旅行罢了。
“本身还想你回去之前，见你一面呢。没想到你回去的这么突然。”
“我马上就回去了，过完年就回，我在家等你。”林嘉卉第一次把那个公寓称之为家。
“那你好好在家呆着啊，正好陪陪你爸妈。”乔翰飞一直知道她的遗憾。
“当然了。”林嘉卉忽然觉得她没办法在维持这种情绪了，说不准下一秒就会露馅儿，“挂了吧，我要去吃饭了。”
林嘉卉匆匆忙忙挂掉电话，一步三晃的往回家走。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全黑，打了个车回了家。站在楼底下看了一会儿楼上的光，柔和又温暖。
推门进去，电视开着，一下烟火气满满。林妈妈喊着老林来端饭，林爸爸正忙着直播购物，恼哼哼的和林妈妈吐槽那个直播间的主持人老管我叫木架子，我明明叫木子。
终究只是凡人，总愿意沉沦在充满烟火气的温暖里。
林嘉卉关上门，喊了一句，“我回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家门口喊一句我回来了，以此汲取能量。
“正好吃饭啦。”林爸爸把饭菜放到了桌上。
“你乔叔叔怎么样了？”林妈妈给林嘉卉夹了一块排骨。
“今天能下床走动走动了，医生说再观察一周就能出院了。”
“嗯，这个年龄就是疾病多发。”林妈妈说。
“对，我们单位那个老穆，今年刚退休，也心梗前两天去世了。世事无常啊。”林爸爸也附和着。
林嘉卉沉默的吃了一顿饭，起身要去洗碗。
“跟你爸看电视去吧，我刷。你累一天了也。”林妈妈拿着碗筷进了厨房。
林爸爸也在那边叫她，“卉卉来尝尝我的新买的茶，十年的普洱。”
“回甘挺快的。”林嘉卉认真尝了尝，原来在家的时候每次她爸让她尝，她都会糊弄一下，但今天想认真的尝一下。
她爸把遥控器给她，看你想看的吧。她翻了一圈，没什么可看的。林妈妈这时候也端着水果过来了。
“咱们看个喜剧吧。”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的和他们坐在一起好好的看一部剧，看一场电影了，哪怕是春晚她也在看手机。
林妈妈不喜欢看国外的电影，林爸爸喜欢周星驰。综合了一圈，林嘉卉找了部香港的老电影《半斤八两》。
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香港的许氏三兄弟真的是给香港影坛到来过不小的震动。《半斤八两》是黑色幽默的典范，后来还被翻拍成《鬼马狂想曲》以致敬经典。
在这场已经上映四十几年的电影时光里，林嘉卉找到了小时候吃完饭全家聚在一起看电视的那种温馨。
她想开口问问，她这么选是不是自私了。不过她开不了口。
“我是不是不应该走，”林嘉卉眼睛盯着电视，她想起一句话，父母在不远游。
“在哪儿怎么样？不开心了？”林妈妈没正面回答。
“挺开心的，认识了新朋友，店里也算走上了正轨，有了回头客，还能时不时见见乔翰飞。”林嘉卉回顾了这几个月的时间，恍如隔世。
“那为什么不应该走？”林妈妈反问她。
“乔叔平常看着身体也挺好的，说住院就住院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林妈妈说。
“我们不会是陪你到最后的人，你也不会是陪我们到最后的人。”这是儿女和父母。有着这世上最无私的爱，但有诸多遗憾。
“你在，我们一样生病老去，我们最想看到的还是你在追求自己的人生里绽放自己的光。”林妈妈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林嘉卉，“你这次回来，感觉属于你的光更亮了。”
林嘉卉低头吃着苹果，她忘了父母在不远游后面还有一句话，游必告之。
过年前乔父出了院，笑呵呵的邀请他们一定要去家里吃顿饭。
这个年林嘉卉过的无比认真，去商场买了新的装饰，把家里的旧饰都换了下来，卧室里换了一直想换的彩灯，买了一件粉色的嫩嫩的大衣，大红色的口红。给每一个孩子的红包里都写了祝福。
仪式感帮她一扫阴霾。
乔父过年大摆宴席，庆祝自己被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不能劳累，不能饮酒过度，不能激动。乔父也没尽兴，但看得出更珍惜生命了，人就是这样，失去过才知美好。
看春晚的时候林嘉卉没不停微信，也没摇红包，陪着爷爷奶奶看了整台春晚。
当红的流量小生上台，奶奶激动的说：“看看这个长得和我孙子最像。”
林嘉卉回头瞅了一眼她弟，奶奶得带了多少层滤镜看自己的宝贝孙子。
一会儿甜美小花上场了，奶奶又激动的说，“这个像我孙女。”
每一次爷爷都说，哪有我孙子|孙女好看。
林嘉卉摸摸自己的脸，理解了老人的老花眼。
乔翰飞三十晚上终于和她开了视频。将近一个月他忙的不可开交，又有了失踪痕迹。但林嘉卉竟觉得有点放松，她真怕自己说漏了嘴，也许是自己老了？变得脆弱了不少。还是有了依靠，才变得脆弱呢。
“我过了十五回去。”林嘉卉透过屏幕都能看出来乔翰飞瘦了。
“店里都安排好了？”
“都好了。”林嘉卉点点头，“你瘦了。”
“最近忙的，补两天就好了。”
没说几句，林嘉卉就催着他挂掉，“给乔父他们拨过去吧。”
乔翰飞笑话她，“这么早就有做儿媳妇儿的自觉了。”
匆匆一个年，悄无声息过完了，林嘉卉发现虽然年味在变淡，但是年假还是觉得那么短。
圆月让她更思念乔翰飞了。和两边家长都打过招呼，准备回程了。
是她把父母们想的太脆弱，走之前没人说要留她多待几天，她妈妈还催着她早点回去别不务正业。
也许是为了她放心，也为了她能给乔翰飞带去一份安心，她回程那天，乔父乔母和自己的父母都来送她了。
乔父自己拍着胸脯说：“叔叔身体康健着呢。”
林爸爸也没再红眼眶，还和她说，天气好了我们一起去看你们，好好工作。
林嘉卉回去，把公寓打扫了遍，对自己说一句，新年新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