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三/卿景)朽木开出花(50)
“啊?老大,这个……”
茂茂还没说完,就见景天十分自然地回复他了一句。
“放心吧,茂茂。老大绝对给你找一个可以承担你的大树!”
茂茂:……咦,原来我不能简单地就上了个树吗?
茂茂将自己“这个真的有用吗”的后半截老老实实地吞进了肚子里,打算就相信老大,毕竟,他暗自地瞥了一眼旁边安稳坐着的徐长卿,徐道长也十分信任老大。
殊不知,徐长卿内心的已经转移到其他的地方了,比如说某个人靠得他太近了,那双灵动的双目以及开朗的脸儿仿佛就在眼前,伸手就能摸到一样。
徐长卿:……再念一遍清心咒吧……
看穿了一切的唐雪见非常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五毒兽那软绵绵的脸蛋,而对方非常乐意自己的主人的注意力在她身上,高兴得头上的几缕发都卷了起来。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震天的锣鼓响。茶家也踮起了脚尖似地看过去,直到他那婆娘一巴掌扇醒了他。
“做你的事去,死老头!别春心萌动了,你个老不修!”
“茶家!”
正好,景天非常有兴致地问那是什么,似乎未曾在渝州城中看到过——也许是记不太清了,茶家便在自己老婆怒吼声中慌张地跑了过来,还擦了擦汗,低头十分畏畏缩缩地问道:“是添茶吗?客官。”
“非也,我是问你那边在干什么?”
“那边——”茶家回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己婆娘,在那儿做活,没看过来,便小声地回答,“那是乡里的杂剧,四五个人做一堆儿又唱又跳的,实不相瞒(又低了一度声),那些角儿长得真是非常漂亮。”
“角儿?”
景天转过头来,看见那边的幕布拉好了,似乎将要开场了。
“客官,你是有兴趣去看看吗?算来,今个儿大概是要演那啥蒹葭了,唱得——”
“……不错,白豆腐——茂茂,妹妹,唐姑娘,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说着,景天就拍桌子而起,一口气喝光了这壶茶,真是好肚量,看得唐雪见都抽搐了嘴角,反倒是茂茂很平静,一如既往地积极响应自己老大的号召。
“好啊!老大!”
虽然他也是很有兴趣就是了。
而徐长卿似乎心有所感,皱起了眉头,看去,一道紫衣人的影子恰巧滑过,似曾相识,回过神来,他也没有反对什么。
唐雪见则是哼了一声,非常不满地对着景天说道:“去就去,拍桌子干什么。”
“这个,是出发的号角!”
笑嘻嘻地说着,他又快速地拍了一声,这桌子不堪负重地抖了抖,让这茶家心疼地嘴巴都皱起了,连忙拦住桌子说道。
“哎呀!客官,可别动小人的桌子啊!”
“看吧,看吧,臭豆腐你惹的祸。”唐雪见也趁热打铁,语气里说不出的嘲讽,不过她倒是很自动地站起来了,松开了握着花楹的手。
如此,景天翻了个白眼,揽过白豆腐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说道:“白豆腐啊,那就多付点钱?”
“好,不过下次别这么近。”
虽说他们已经确立起关系了,但如此却是让某个心猿意马的人更是心神荡漾,故意地偏过头,藏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压抑着的火焰。
“哦~~~”景天却舔了舔嘴唇,那完美的唇上闪耀着光泽,“白豆腐,你真该多补一补了。”
就这样,他摸了摸白豆腐的头,然后跳开跑掉了,而“可怜”的白豆腐却要付清茶钱,真是可歌可叹。
一边的龙葵默默地在心中为自己哥哥哀悼片刻。
此刻,那杂剧还未开场,而好戏已在笼中,等候着出炉时刻。
“锵锵锵!”
作者有话要说:走在逐渐崩坏的边缘,画面一起来真的好好玩啊!咔咔咔咳咳咳……
☆、杂剧(二)
她咿咿呀呀地唱着,不过旧年今日,几人泪湿。
到了那台下,景天才发现这方台子不过六七个人的宽度,红色的幕布,周边却围了足足有几十个村民,有的白发苍苍的,也有的年轻力壮,还有的是垂髫小童,都或站或坐着等待着这一幕好戏的开锣。
他们到的时间刚刚好,这一出杂剧要上台了。
按这规矩,开场的是“艳段”,与正剧无关,纯粹是活跃气氛的,也因此景天看得津津有味的,结尾儿还激动地拍了手。
这一段儿讲的是一出捉奸记,滑稽的动作加上可笑的特殊的面具——听得旁边的老妪说道还从未见过在杂剧中有过面具这一出的,但身为渝州人,景天是知晓一二,不过这样看过来却是与那不同,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了——这也不大要紧,看戏最好,其余的不过是意外乐趣。
突然,正剧开演了。
首先,上场的是一个化着像是愁苦脸色的女人,一身黑色的长裙,怀里抱着一个包囊,似乎是做成了一个婴儿的样子,然后舞台中央升起了一块布,挡在那个女人的面前,将舞台一分为二,然后从红色帘子的幕后又走出来一位俏丽女子,身着紫色长裙,画得雪白的脸庞上眉眼一点美人痣,煞是艳丽至极,而妆容之盛,倒不似人反像是个女鬼一般。
紫衣的女子一出来,在那布的一边站好,另一边的黑衣女子便唱了起来,幕台后响起的曲儿旋律悲凉。
“……旧日怅然,新郎……”
景天定眼看了一会儿,觉得样式虽然新鲜但他这个人最爱看的还是欢欢乐乐的喜剧,而不是这么悲凉的,约莫是失了兴趣。
他便回头,打算跟白豆腐聊会天,说说话,谈谈感情,而这一回头他看到的却是白豆腐有些皱眉的表情,貌似入神般看着这一幕。
是什么吸引了白豆腐呢?景天疑惑地想着,又环视了一圈其他的同伴。
龙葵揪着自己的衣摆,也非常入神地看着,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在打量着台上的伶人;而唐雪见坐在唯一一个抢到的位置上,拉着花楹的手有些昏昏欲睡,看来是不太喜欢这么愁苦的杂剧;最后是茂茂,他聚精会神地看着,但作为十分熟悉他的老大而言,景天相当确定这时候的茂茂一定在走神,并且很大可能是在想着好吃的鸡屁股了。
这杂剧也忒无趣了。
不过,景天也知晓有如此多的人聚集在此,那么这一出戏自有——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悠长的越曲中温柔的女声缓缓念出这一首古老的诗歌,仿佛在情人的耳边轻吟,仿佛满是爱意绵绵,仿佛——他曾在那里听过,似曾相识。
徐长卿有些恍惚地想着,那一片蒲苇的岸边,是谁在跟谁轻轻地念着,温和地告诉着她这一首。
但他的生命中,却从未出现过这一幕,或许……蓦然,他的眼神锐利了起来,锋利得像是一把出鞘的剑,随时等待着饮血。
这是一出好戏。
他轻轻地笑了笑,余光中看见他的爱人背对着大树,苦恼地思考着,也许是在思考着台上讲的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在为了这悲凉的曲儿苦着脸。
这是给他的一出戏。
他便明白了过来,然不动声色,只是继续观看着这一出。
一阵撕拉的二胡声点缀起了中间暂停的空白,一人忽然从旁边慢慢踱步而来,身着一身白衣,未加多少脂粉的脸上是一片纯白,如那晨间的天空,白云飘飘,如光般温暖而令人不觉折服那气质。
景天仔细地瞧了瞧,似乎与刚才的紫衣女子有着——就是同一个人,他笃定地想,莫名就转头瞥了旁边端正站好的白豆腐一眼。
他很认真地看着这杂剧,不经意间眉头又皱起,放松,皱起,在考虑什么吗?
这个有什么奇怪的吗?除了那男角儿是一身白衣服,跟白豆腐的白却截然不同,他的白是一种……不谙世事的白,而白豆腐则是内心的纯白,是的,景天这样肯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