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122)
“是啊,兰老是我研究生时期的导师,专业能力强,医德又好,可以说怹就是我的奋斗目标,我工作后一直跟怹有联络,诺氏开始组建抗癌药物研发小组,我就提议请兰老给我们指导,他是国内这一领域最权威的专家,没有之一……”
说起兰向晨,董悦带着无限的崇敬,两人都注意道,她使用了“怹”这一敬称,而不是人们通常用的他。
“那你们的研究究竟有没有突破?”
“这个……”董悦有些为难道:“我们的研究小组才刚刚组建三个月,很难有什么成果。”
闫思弦立即表示理解,并道:“您不用紧张,您对兰老工作的科学院熟悉吗?”
“去拜访过几次,算不上太熟,也就是……能认路吧。”
“那等一下您负责检查兰老的研究资料,能找到什么就看什么,他在研究什么,研究到哪一步了,有什么成果,我们需要您解决专业问题。”
“行倒是行,就是……”董悦道:“研究院保密级别很高的,恐怕……”
她突然反应过来,警觉地看着前排两人,“咱们这趟……不会犯法吧?”
这次,吴端掏出了警官证,以及办案相关的许可文书,董悦放下心来,但很快又忧心忡忡道:“所以……兰老真的出事了?”
闫思弦没回答她,而是道:“我想问问,兰老失联十余天了,不说报警,你们都没想着找找他?”
“兰老本来就是公司的特聘顾问,时间自由,不像我们这种天天要坐班的,而且……我也希望组里的年轻人多些锻炼和试错的机会,除非真的到了无法逾越的瓶颈,我不会麻烦兰老的。”
“明白了,”吴端又晃了晃警官证,叮嘱道:“那等会儿专业问题就得您上了。”
“嗯。”董悦重重点头,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中国医学科学研究院。
这家机构原本坐落于帝都京北市,可随着人口剧增,雾霾沙尘暴常常光顾京北市,加之堵车等情况,实在不适宜人类居住,许多高精尖的科研机构选择外迁。
一旦被选中,成为某家科研机构的迁移目标,对该城市来说就是莫大荣誉,批地皮,新建研究院,但凡兴土木,总能拉动一方GDP,况且对科研背后的一系列招商引资都有促进作用,当地政府往往非常重视。
兰向晨所在的研究院迁到墨城时,市政府就专门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紧邻人民医院的地方批了一大块地,建成了新的研究院。
车子驶进大门,首先是一片开阔的草坪,虽不至于大到能在上面打高尔夫,但在这样的地段,也着实难得,院子里古树参天,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生命不止”“厚积薄发”之类的正能量词汇。
研究院主楼共12层,在高层建筑鳞次栉比的市中心当然算不上显眼,但胜在建筑本身设计感极强,走到跟前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吴端刚停好车,便接到了赵局的电话,只听他嗯嗯地答应了几声,挂断电话,转述道:
“市里很重视兰老的事,副市长亲自跟研究院打了招呼,务必给咱们查案一路开绿灯,让咱们可以直接找院长。”
第152章 福音(7)
闫思弦倒没打算直接找研究院院长,反而道:“我想先见见鲁仁松,就是那个最后见到兰老的学生。”
说是学生,其实鲁仁松已经三十多岁了,两鬓斑白,头顶已经没剩几根头发,看起来比董悦还要老一些。
师出同门的关系,鲁仁松和董悦显然认识,两人很自然地寒暄起来。
董悦:“老师究竟出什么事了?你有消息吗?”
鲁仁松摇头,有些戒备地看着和董悦同来的吴端和闫思弦。董悦赶紧介绍道:“这两位警察,是来调查老师失踪的。”
吴端亮了一下警官证,道:“据了解,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兰老的人,能说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已经有警察来问过了。”鲁仁松道。
“我知道,但存在疑点,据兰老的餐卡使用记录来看,他几乎一天三顿饭都在研究院的食堂吃,可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出去吃的午餐,而且……”闫思弦顿了顿,“是一家价格不菲私密性也很好的西餐馆……”
“我明白你的意思,”鲁仁松道:“你们觉得老师给我留了信息或者线索?我也希望如此,我希望能帮到你们,可真的没有,那就是一顿普普通通的饭,我们说了一些科研上的事,但……在我看来很平常,甚至都没提到我们现在的研究难点……”
“他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闫思弦打断他道。
鲁仁松摇头。
就在这时,一名老者走进了会客室。
老者梳着背头,精神矍铄。一进门,他就道:“警察同志来了?我叫张凯杰,研究院的院长,副市长刚刚给我来过电话,要求我们全力配合,警察同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吴端赶紧起身,表达对老科学家的尊重,顺便介绍道:“我是姓吴,市局刑侦一支队队长,这位是我们副队,闫思弦。”
“吴队长。”老人招呼道。
吴端还没答话,闫思弦却道:“我们怀疑兰老的失踪与他的某项科研成果有关,事情紧急,就不跟您客气了,”他指了指董悦道,“这位是市局请来协助调查的专家,能否让她检查一下兰老的工作资料?包括兰老使用的电脑。”
“没问题,小鲁,你带这位……”张凯杰顿了一下。
董悦捋了一下头发,“我姓董。”
张凯杰继续道:“你带这位董专家去。”
鲁仁松应了一声,和董悦一起出门,吴端紧随其后。
三人一走,会客室里就只剩下闫思弦和院长张凯杰了。
不得不说,张凯杰看起来很有学者气度,跟电视里那些卖假药的老专家截然不同。
他身上似乎有一种令人平和的气场,即便与他并不熟悉,即便共处一室无话可说,也不会觉得尴尬。
闫思弦可不打算默默熬时间,他开口问道:“兰老给您做副手,有快20年了吧?”
张凯杰点头,“是啊,你们查过他的档案吧?他其实是我的学生,毕业后一直跟着我,我在医院当主任,他就在科室里做主治大夫,后来我进了研究院,把他也带来,从研究员做起,一步一个脚印,我带过的项目,基本上他都是科研主力。”
“我不明白,二位关系这么亲密,他失踪十余天,您就没想着找他?”
“上岁数了,身体不好,我已经是半退休状态,具体工作全是向晨在抓,说实话,要不是他家儿子找到研究院,我根本不知道他失踪。”
“那跟他一起做研究的人呢?同事也都没发现他失踪?”
“发现向晨失踪后,我召集他所在的研究小组紧急开会,问了他们,他们的回答是,向晨喜欢独自在家里工作,他不喜欢被人打扰,有时候实验进行到关键阶段,他会把自己关在家里,连续几天都不露面——这习惯我倒知道,他年轻时候就这样了。
所以,同事们没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失踪,我想也可以理解吧。
说来说去,还是我的不对,我疏于管理,向晨这么宝贵的人才……哎……”
眼看一个能做自己曾祖的老人自责,闫思弦少有地于心不忍了一下,但他还是继续道:“我们的确查了兰向晨的档案,发现他过世的妻子也是您的学生。”
“是啊,”张凯杰沉默片刻,像是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他慢慢地讲述道:“两个高材生,无论专业方向,还是人生理想,都那么契合,谁见了都会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知道发生那样的事,难产……”老人苦笑一下,“医学也不是万能的。”
闫思弦决定结束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便道:“关于兰向晨的科研成果,您了解多少?他是不是在研究什么抗癌治癌的新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