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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340)

作者: 形骸 阅读记录

她直接去找楚梅对质,两人撕破了脸……

后来的杀身之祸……哎!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

“你其实有预感,或者说你发现了什么。”吴端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所以你让张雅兰被捕,把她送进市局,你以为市局是安全的。”

闫思弦低头不语。

“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向张雅兰下手的会是李八月……是楚梅设计的吧,当她发现你并不是个吃白饭的警察,也远不是她想象中不中用的富二代,她就把那根绳索勒在了李八月脖子上。

这女人真是……太狠了。”

说这话时,吴端“嘶”了一声,似乎是牵动了伤口。

闫思弦紧张道:“怎么样?啊?你没事吧?”

吴端轻轻摇了下头,“没事,你割开的口子突然疼了一下。”

闫思弦瞬间想起了吴端腹腔内的触感,生死之间可怕的感觉袭来,浑身哆嗦了一下,眨眼已是一脑门的汗。

吴端却笑道:“怎么?有阴影了?”

“是啊,以后再也不吃猪下水了。”

吴端:“滚。”

吴端突然正色道:“你知道我不能原谅的是什么吗?”

“李八月。”闫思弦沉声道。

“八月和孩子,死得太冤枉了。纵然如此,你当时还是不肯说出真相。”

闫思弦的头垂得很低,“说实话,那时候我们只见还不像现在这么了解和信任,而且……八月是跟你并肩多年的战友,我知道你们感情很好。

我当时说了,你会对我心怀芥蒂。”

吴端也沉默了,那时闫思弦刚刚加入重案一组不久,他虽然欣赏闫思弦的睿智,可要说死心塌地的信任,当然谈不上。

要是那是知道导致李八月家破人亡的原因里也有闫思弦一份,他当然会对闫思弦有看法。

人是很奇怪的,一旦存了防备之心,想要消除戒备,重新一碗水端平,便是千难万难。闫思弦深谙此道,在那种情况下选择沉默,吴端理解他,但并不赞同。

终于,吴端道:“等这案子结了,都翻篇吧。”

他继续问道:“那你家现在什么情况?——我是说,毕竟跟北极星有了牵连。”

“我爸自首了,新闻已经出来了。

好在,因为是自首,这案子牵涉的人员又太多,审讯周期会比较长,所以暂时不予收监,我爸在家,限制了外出,等着下一步处理。

判刑肯定是要判,我估计跑不了,等判完了想办法走保释程序吧。”

吴端问道:“你呢?受牵连没有?”

“影响不大。”闫思弦道。

“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

“真的!没骗你!”闫思弦解释道:“你别看老赵吹胡子瞪眼睛,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他训我,总比让别的头头脑脑找我麻烦要好吧,他训完了还给颗糖呢。”

吴端差点笑出来,“闫少爷还在乎那颗糖啊。”

闫思弦一脸苦相:“闫少爷也有一颗受伤的心,怎么就不能求安慰了。”

吴端:“我要笑了滚滚滚。”

闫思弦就真的不再说话了。

他又帮着吴端漱了一回口,给他掖好了被角。

“睡吧,不会有事的。”

“嗯。”

吴端闭上眼睛,倦意袭来,眼缝里仿佛涂了蜂蜜,很快便昏昏沉沉。

就在他即将坠入熟睡时,口中嘟囔了一句:“你也睡会儿啊……小闫。”

闫思弦只是看着吴端,发现这次他的眼皮没有颤抖,似乎睡得很踏实,便又伸手去帮他捏脖子。

夜还很长,只希望这安稳的夜能再长一些。

第二天清晨,闫思弦本想偷偷溜走的,他害怕遇到吴端的父母。

因为他,两位老人险些遭受丧子之痛。

可他还是低估了父母对孩子的爱。当他叫来值班护士,让那护士在病房里看护着,自己刚一出病房,便看到走廊尽头电梯间里出来了一男一女。

离得远,再加上熬夜眼睛模糊,他看不大清。

但那两个轮廓有些熟悉,像是吴端的父母。

不是吧,怕什么来什么。

闫思弦心里慌的一匹,但做错了事挨打要站好的道理他懂,便迎上前去。

不待闫思弦开口,吴端的母亲靳花花女士先道:“诶诶诶……这不是那谁吗……去过咱家那个,咱家吴端的同事……”

吴端的父亲吴道远说出了妻子想要的答案,“小闫吧?”

闫思弦赶忙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吴道远开口问道:“听说你也受伤了,严重吗?”

闫思弦指了指肩膀,“不碍事,小伤。”

靳花花则一把抓住了闫思弦的手,“我们都听说了……”

闫思弦一咬牙,把心一横,准备迎接暴风雨。他已经想好了,靳花花要是骂他猪,他立马接一句猪都不住,靳花花要是伸手打他左脸,他绝对要把右脸也递上去。

反正,能让对方舒坦一点是一点吧。

“……你救了我们小吴啊……你可是我们老两口的救命恩人……我们得好好感谢你啊……”

闫思弦一愣,眼泪差点掉下来。

想来是赵局只说出了部分实情。

无论赵局这么做是出于对大局的考虑,还是对闫思弦的偏袒,闫思弦都万分感激,除了感激,还十分内疚。

他哪里受得起两位老人的感谢呢?

靳花花连声道:“哎呦你对我们小吴真好,自己带着伤,还这么早来看他。”

他们没想到闫思弦在病房里陪了一夜,闫思弦乐得他们不知道,以免又是一轮新的感谢。

几句寒暄的工夫,靳花花硬是将他拉到了一旁的塑料排椅坐下,并拧开了手里的保温饭盒。

靳花花将拧开盖的饭盒往闫思弦手里一塞,又从挎包里摸出一只用餐巾纸细细包好的勺子,道:“快喝吧,老母鸡炖出来的呢,香!”

是很香。

热气氤氲起,裹挟着一股厚重的香气。

只有一个母亲亲手选了食材,一丝不苟地准备,又在文火前看守了数个小时,才能炖出这样的味道吧。

闫思弦受宠若惊,刚想推辞,靳花花便道:“你喝你喝,别客气啦,我知道小吴的情况,他下周能吃流食就不错了,带汤过来,也就是我自个儿找点心理安慰。

别愣着啊,你快喝吧,喝完我饭盒就不带进去了,免得那个馋猫看见了难受。”

鉴定完毕,这是亲妈。

这让闫思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抱着那饭盒,半天下不去勺子,终于开口道:“叔叔阿姨,你们可能不知道……我……”

闫思弦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件案子是因为我……我惹出来的……吴端被抓到岛上,受伤,都是我害得。

我不知道赵局是怎么跟两位说的,但……”

靳花花突然笑了,她伸手摸了摸吴端的额头。

“这孩子怎么说胡话呢?”靳花花转向吴道远:“你们聊着,我去看看儿子。”

不待闫思弦说什么,靳花花已经迫不及待进了病房。吴道远在闫思弦身旁坐下,弄得闫思弦十分紧张。

“你喝你的,”吴道远示意闫思弦继续喝汤,“你都喝完吧,不用给小吴留,大早上的,还没吃饭呢吧?”

这两口子什么意思?闫思弦看不透啊。

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这么一挫,便再也说不出认错的话来了。

闫思弦嗫嚅了片刻,最终只问出一句:“叔叔您呢?这么早,肯定也没吃饭吧?”

下次吧,闫思弦在心里想道:下次有机会的再说。

吴道远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管我们,等会儿医院食堂开门了,我们去随便买点,这医院食堂不错,又便宜分量又足呢。”

闫思弦的眼泪啪嗒一下掉进了饭盒里。

他抬手,装作揉眼睛的样子,将眼泪擦干。

一口喝完了饭盒里的鸡汤,他将饭盒还给吴道远,知道接下来跟吴端的相处时光得交给这二老了,便告了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