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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355)

作者: 形骸 阅读记录

“那这事儿到咱们这里,就此打住。”钱允亮道。

四人交换着眼神,犹如形成了某种攻守同盟。

待两名审讯刑警离开,貂芳道:“别看这俩家伙平时毛毛躁躁,这回审讯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为了定这次的审讯策略,他们好几天没合眼了,还私下里……”冯笑香压低了声音,“私下里去见过闫哥……”

貂芳露出“怪不得”的神色,又认真道:“我总觉得,这种时候给闫副队透露消息不好。”

“你不是一直相信他的吗?”冯笑香道。

貂芳摇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不信。”

冯笑香:???

貂芳:“正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开始不信任闫副队了,所以才不断给自己暗示,想把那些想法压下去。”

“或许下次你应该试着相信那些想法。”冯笑香歪着头道:“万一闫哥真的有问题呢?”

这次换貂芳满脸问号。

冯笑香继续道:“我之所以跟他保持联络,又跟你一起无所不用其极地追查这个案子,就是想看看闫哥究竟有没有问题。

好在,疑虑越来越少了。”

“是啊,好在事情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貂芳道:“快过去了吧?”

“嗯,快过去了。”

两人都选择对刚刚听来的劲爆消息避而不谈。

貂芳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道:“如果陈作山供述的埋尸地点是真的,我过两天八成就要忙起来了。所以,如果你有空,咱们一块去看看吴队吧。”

“好啊,当然有空。”

吴端的病房内。

到底是年轻,再加上平日里经常锻炼,身体素质好,吴端的伤可以说正在神速恢复。除了每天冲洗腹腔内伤口的淤血时,场面比较吓人,其它时候吴端情绪都很平稳,父母在的时候,他还会尽量打起精神,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虚弱。

他越是懂事,闫思弦就越是内疚,对吴端的照顾可谓无所不用其极,他几乎已经住进病房里了。

不过,貂芳和冯笑香来探望的时候,闫思弦并不在。

貂芳还问了一句:“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闫副队怎么没在?”

吴端道:“貂儿,不带这样的,你是打着探望我的旗号来看小闫的吧?我这心……都碎成白砂糖了。”

“有这么明显?”貂芳故意逗他。

吴端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貂芳就不忍心了,打开两人提来的果篮,问吴端道:“给你剥个橘子吃?”

吴端道:“不如再跟我说说案子的进展。”

“行。”

貂芳便简要将今天的审讯情况说给了吴端,当然,并没有提起闫思弦的家事。

吴端道:“难为小赖和小钱了。”

“你就别操心了,你带出来的人,当然什么都能搞定。”貂芳劝慰吴端道:“你现在就是好好养病,啥都别想,大伙都盼着你回来呢。”

“我……努力。”

……

此刻,闫思弦回了家。

不是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回到位于郊区的家。

那是一栋幽静的三层别墅,前有花园,后有游泳池。一家三口曾经居住的地方。

闫思弦记得,这房子已经空置了好几年。

他进市局工作,自然没时间郊区城里两头跑,而父母也两三年没回过国了。

虽然没人住,每年的各项管理费用却高达十余万元。

此刻,房子里终于有了人。

自从闫以仁被限制行动后,便只能在自家院子范围内活动。

辖区派出所抽调了两名民警,住在了闫家,专门盯着老爷子。闫以仁不仅不介意,还表示了欢迎,毕竟一个人太无聊了。

金钱的威慑力就是那么明显,两名执行任务的民警对闫以仁客客气气,偶尔三人还坐在一起喝喝茶下下棋,探讨人生,展望未来。

总之,气氛友好得有些诡异。

第354章 苦寒来(10)

闫思弦回家时,闫以仁正跟两名民警一起看电影——闫思弦家有一个影院级的放映室。

见到市局闫副队,两名民警赶忙从舒适的沙发上起身,面露尴尬之色。

闫以仁也该尴尬一下的,但他心理素质十分过硬,只是问了一句:“聊聊?”

“嗯。”闫思弦转向两名民警道:“没事,你们继续看,就当是自个儿家,别拘束。”

两人哪儿敢真的不拘束。

“闫副队,那个……”一人鼓起勇气道:“恐怕我们得在跟前盯着,我们也是执行人物,你别介意啊。”

闫思弦点头,“不介意,我们就在三楼书房聊几句,你们可以在门口守着,不放心得话,一个守门口,一个在外头守窗户也行。”

两人还真就分工合作,分别守住了门窗。

闫思弦和父亲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厚重的红木房门足以隔音。他们并不急着开口,只是在红木沙发上对面而坐,沉默地对视着。

最终,还是闫以仁先开了口。

“一晃,你都这么大了。”

标准的长辈聊天开场白。可不知为什么,这简单的一句话让闫思弦鼻子有点发酸。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心中的感受实在复杂。生气吗?好像又气不起来。

闫思弦也开了口,“我妈呢?您怎么安顿她的?”

“还没让她知道呢,我原本都不想让她回国,不过……经济问题,恐怕政府不允许她在国外。与其等着政府下通知,不如……”

闫思弦点点头。

“幸好啊,我去自首,政府就没为难你妈妈——本来她也没参与过公司的事儿。”

不得不说,在宠妻这件事上,闫思弦一直将父亲当做榜样,在他的印象中,父母从未红过脸,父亲总是想方设法地让母亲高兴,烦心事能自己扛着,便绝不会让母亲一同担心。

闫思弦一直觉得,自己之所没有误入歧途,成为无恶不作嚣张跋扈的富二代,与家庭的影响有着巨大的关系。

“万一您进去了呢?”闫思弦问道。

“尽人事听天命吧,我只盼着到时候你能照顾你妈,另外,帮我跟她说两句好话。”

闫思弦能听出来,父亲这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他的态度。

来的路上,闫思弦一直在给自己鼓劲儿,他甚至想要拿出铁面无私审讯犯人的架势。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失败了。

闫以仁又道:“你那个同事怎么样了?就是受伤的那个。”

“不好,伤得很重,且得养着。”

“那咱们……”

“能做的我都做了,他现在和您一样,听天由命。”闫思弦叹了口气。

其实吴端已经脱离了危险,但闫思弦就是想把情况说得更严重些,他幼稚地认为这也是一种对父亲的报复,又或者,在他心里,吴端的情况就是那么严重。

两人没什么话题了。沉默。

这回,换闫思弦先开口。

“您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闫思弦问道。

闫以仁低了低头,没说话。两人之前的气氛终于有了一点紧张。

“我老了。”闫以仁突然感慨了一句。

然后他又道:“别问了,你什么都别问,行吗?

我就是为了瞒住一些事,才陷入了给北极星投资的陷阱。有时候,就是没办法,明知道跳下去后患无穷,可在那当口,我只能往里跳。

所以,什么都别问,让我把那些事带进棺材吧。”

这是商量。

闫以仁从不跟人打商量,他决定的事,别人只有执行的份儿。

父子俩平时的交流并不多,印象中,这是父亲第一次跟闫思弦打商量。

这也是装傻。

闫思弦已经知道了张雅兰的事,可他不打算给闫思弦问出口的机会。

像是怕自己的态度不够诚恳,闫以仁又道:“你现在什么都好,有胆量,做事也细致,我把闫氏完完整整地交给你,这辈子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