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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575)

作者: 形骸 阅读记录

我不怕,真的,但他呢?他死了还要被人嚼舌根?我……不舍得啊!

我想通知他的家属来着,可他家那些亲戚……哎!”

“他家亲戚?”

吴端其实隐约能感觉到蒋保平家亲戚们的为人,据负责通知家属的李芷萱反应,在得知蒋保平死讯后,他家二哥第一句话是问蒋保平给他们留了多少钱。

由此可见一斑。

“……蒋老师原本要回趟老家,我听说打起来了,好像是因为分家吧,弟妹把嫂子给打伤了,好像是吧……蒋老师也不太说老家的事儿,觉得那些人挺没劲的。

反正就是闹得太严重了,大家都希望他这个没什么利益牵扯的人去调停一下。

你想啊,这样一帮子亲戚,我敢通知他们吗?到时候他们再讹上我……”

王梦嗫嚅着,看向吴端,她心里那点龃龉,吴端倒也明白。

“无论怎样,你也不该破坏蒋保平的尸体,你不是喜欢他吗,怎么下得去手?”

“可是……”王梦低头,“我不想离开他啊,他无亲无故的,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他死,只要我处理好了,他就能一直陪着我……而且,你不了解他,他不会生气的。”

“半截指头和一片肉,也是你扔掉的吗?”

“是他让我扔的。”

“谁?”

“蒋老师啊,他给我托梦,说是指头和腿上有细菌,让我去处理一下,别传染到其他部位了……”

吴端定了下神。他是个无神论者,但王梦信誓旦旦的回答还是让他一阵阵的后背发凉。

算了算了,心理学的问题还是交给闫思弦吧,吴端继续问道:“那天晚上你就一直待在蒋老师家吗?”

“差不多待到半夜两点吧,再晚我怕林见清回去。

不过半个晚上我就把他拆了个七七八八,能放冰箱的全都放进去了,实在放不进去的,我就等第二天扔进河里了。

他以前说过,人死了还要占块地方埋起来,太不合理了,他说以后要是死了,就把遗体捐献了,要么就把骨灰撒到地上或者河里,这样还能滋养一下大自然。

所以,我把他扔河里一部分,不算过分。

哦,对了,我还给武安打了个电话,跟她换班,我不想让她知道蒋老师死了的事儿,她不知道,蒋老师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可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心眼,第二天我去扔骨头的时候,她也跟过去了。

既然被发现了,我也不瞒她,反正……她不敢报警,毕竟有个儿子,总不想在儿子面前身败名裂吧。

她果然没报警。

不过,我也害怕她动蒋老师,就把蒋老师家的门锁给换了。

那地方只有我一个人能去,只有我和蒋老师……”

至此,引起警方注意的一截手指、一片人肉,来路总算清楚了。

吴端也理出了武安和王梦的时间线。

按照两人的说法,下午吃过饭后,王梦离开蒋老师家,之后蒋老师遇害,凶手离开。

不多时,武安来到蒋老师家,用钥匙开了门,被尸体吓了一跳,慌慌张张跑回家去。

因为情绪太过激烈,她忘了关门。

紧接着,王梦又回来了,正好借着武安这个小错,阴差阳错地顺利进了屋。

最后就是王梦处理尸体,并在第二天早上丢弃部分尸骨时,与武安对峙。

两个女人对峙的结果,竟都选择了隐瞒不报。

虽然她们有各自的理由,但吴端还是觉得有问题,有大问题。

当着王梦的面,他没表露出来,只是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没看见凶手。”

王梦心有余悸道:“开玩笑,警官,那可是杀人犯,我看见了,还有命跟你说话?”

“你说的情况,我们会调查、验证,但你仍然有重大嫌疑,所以你和你老公都得留下,暂时不能回家。”

“他也不能回?不会吧?你们难道怀疑他为了我杀人?”王梦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呵,别逗了,我拿脑袋担保,不可能。”

事实证明,王梦还是很了解林见清的。

吴端走出审讯室时,闫思弦已经从旁边的审讯室出来有一会儿了。

“怎么样?”

吴端的意思是,对林见清的审讯有没有什么突破?

闫思弦摇头,“刚刚才知道自个儿老婆出轨了,啥也顾不上了,一个劲儿问我出轨的事儿是不是真的。

哎我去,审了这么多犯人,第一次被犯人审。”

吴端被他这感慨逗乐了,“那你被他审出来啥了?”

“你就就别挖苦我了。”闫思弦道:“反正,要么是林见清太会演,要么他是真干净,我一点破绽没看出来。”

“行吧。”

吴端将自己这边的审讯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又道:“我有一个心理学相关的问题,想请教你。”

第486章 无忧谷(16)

闫思弦不太习惯地干咳一声,“请教什么的……吴队你也太客气了。”

吴端不接他的茬儿,认真道:“从以往的案例来看,民众对于凶杀案报案,有着相当积极的自觉性,人命关天,中国人信这个。

而且,即便是利益相关人,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怕事。

就拿出轨来说吧,相关人肯定怕自己跟死者的关系曝光,但绝怕到帮着凶手处理尸体的程度,可就说不过去了。

但凡不是个傻子,孰重孰轻不难判断……”

闫思弦摇摇头,打断了吴端。

“这可不好说。”闫思弦道:“两颗雷,出轨曝光这一颗就在手上,报案就是导火索,搞不好立马会炸,而处理尸体……这事儿要是干得漂亮,不被人发现,不仅处理尸体的雷不会炸开,就连出轨这颗雷也能就地掩埋。

单从眼前利益来说,后者看起来更靠谱。”

“你这分析,只是理论上的。”

“哦?那你说说实际情况。”

“事实上,一开始当事人或许会像你说的那样,做出短期内看似无害的选择,可这毕竟是件大事,他们会思前想后。

很多当事人是在顾虑重重的情况下选择了报警……”

闫思弦挑起嘴角,感慨道:“吴队,你还真是傻白甜。”

吴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这讨论没有延展下去的必要,因为样本数据不是随机抽取的。你能看到的,自然都是来报案的当事人,没被发现的案件有多少?谁又能说得清楚。”

吴端耸耸肩,似乎想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抖掉,“你这……纯粹是阴谋论。”

闫思弦在吴端肩膀上拍了一把,“可能我对人性没什么信心吧,另外,你不觉得我们对女人的关注应该告一段落了吗?”

“女人?”

“嗯,无论是陷害蒋保平的学生萧晓,还是和他有不正当关系的武安、王梦,都是女人,可尸检那边给出的结论是,凶手为青壮年男性。”

闫思弦这么一说,吴端似乎想起了什么,快走几步,进了走廊另一端的法医尸检室。

许是这次的尸块太零散,好不容易拼出了大致的人形,貂芳不想太快将它们收拾起来,那些尸块还静静摆在尸床上,昭示着被害人的悲惨遭遇。

貂芳坐在电脑前,已经摘了手套,防护衣前襟上还能看到血迹、尸液的痕迹。

她弓着背。个头比较高的原因,她习惯性微微弓着背。熬夜的结果,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吴端进门时,她正在打哈欠,含混地招呼道:“来啦?”

“来了。”

“听说你们抓人回来了,咋样?有进展吗?”

吴端先在貂芳后背拍了一下,“直起来。”

貂芳瞬间挺直了后背,只直了一下,便又垮了。

“没劲儿,只想睡觉,”貂芳又打了个哈欠,眼中含泪道:“老啦,熬不动啦……”

“直着点,要点气质,女孩儿家的,”吴端操着老父亲的心,继续道:“复检没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