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赦(70)
闫思弦道:“想跟我提张雅兰?”
吴端立马拿出一脸谄媚,挑起大拇指道:“我就说嘛!长得帅的人智商都高。”
闫思弦鄙视地瞪了他一眼,“张雅兰也不例外,我是想照顾她,但这点分寸我有,这种小灶你我都不会随便给人开。”
“这还差不多,那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把人约出来?”
“我看现在就最合适,”闫思弦道:“免得有人惦记着张雅兰,日思夜想,无心查案。”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多难听啊,”吴端正色道:“怎么说那是你媳妇儿,我惦记她,纯粹查案需要。”
“我媳妇儿?”闫思弦似乎觉得这种称谓很有意思,玩味地看着吴端笑了笑,“谁说她是我媳妇儿了?”
“你可别装了,王子拯救灰姑娘的故事,小时候我妈给我念过。”
“噗……”闫思弦被自己呛到了,“怎么,就兴你人设正直形象高大,跟妹子往来全是为了办案,连牵个小手的邪念都没有,我就非得莺莺燕燕?”
“吼……我记得某人前阵子才刚刚因为招妓被抓了,现在就能大言不惭讲出这些话,脸皮是什么做的?”
“你还惦记那事儿呢?咳咳……”闫思弦道:“听好了,我就解释一遍。
大家都是成年人,只要是你情我愿,跟谁睡,睡之前干了点儿什么,都不犯法。
至于那天为什么有警察,为什么警察是因为‘招妓’找上我们……事后我做了一些了解,大概就是胖子得罪人了,有人故意搞他。
不过现在都好了,那个坑了我的人……下场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没犯法就行了。
这是我的隐私,原本没必要向你解释,但是……算了,只此一次,从现在起,我不希望你再提起这件事。”
吴端一时有些语塞,沉默开了一会儿车,又道:“我还有个问题。”
想到闫思弦刚才的警告,他又补充道:“反正已经提起来了,咱们就……一次性把这个问题说开?”
“说。”
“那个……张雅兰就是你那天碰见的?”
“是。”
“所以……她也有那个爱好?”
“可能。”
“可能?”
“我分析,她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我知道那个,被害者对犯罪者产生情感。”
“最直接的表现是产生情感,但人的情感有时隐秘而不自知,因此表现形式各有不同,有些人会爱上加害、劫持自己的犯人,有些人——像张雅兰这样,则有可能是迷恋曾经被用在自己身上的加害手段,比如电击。”
“那你呢?”
话一出口,吴端有点后悔,他觉得以闫思弦的尿性,不会喜欢被人这样打探隐私,但话已经问出来了,吴端也没打算收回。
闫思弦又闭上眼睛捏起了眉心,“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医者不自医。”
……
这段谈话直接导致了两个结果。
第一,吴端真的决定不再提“招妓”事件了,对闫思弦的解释,出于职业本能的多疑,吴端觉得不该信,但他还是决定相信。
第二,询问张雅兰的事,吴端主动要求推迟,他不是个头脑一热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愣头青,这女孩神秘陌生到让他心里没底,他决定好好做做功课。
“那接下来……从眼前的事儿着手吧,先查院长说的交通事故。”
闫思弦靠在副驾驶椅背上,疲惫地点了下头,“我睡会儿,找到那个司机小赵了叫我。”
第89章 卖女孩的小火柴(1)
吴端的第一个决定,他尚且能够严格遵守,至于第二个决定,很快他就改了主意——就在联系过小赵之后。
小赵,全名赵安和。
是个建材店的小老板,帮着父亲看看店送送货。
赶得不巧,吴端联系到赵安和时,他正在外地给人送货,当天回不来。
不过,赵安和很热情地向两人介绍了当时车祸的情况,还迅速将他拍的事故照片发给了吴端。
据说,事故发生当时,赵安和规规矩矩地沿直线行驶,既没超车也没变道,是对方主动蹭上来的。这倒跟院长的说法一致。
照片清晰地记录了事故现场的情况,对方的车辆、车牌号,两辆车剐蹭的痕迹,都清清楚楚。
其中有两张照片拍到了对方车上的人,能看出对方车上当时只有司机一人,那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
不知是巧合还是对方故意的,两张照片原本都能拍到他的正脸,却被他故意侧侧身转个头,给躲过去了。
吴端将车牌号发给了冯笑香,不久,冯笑香回了电话。
“吴队,咱们开始管偷车案了?”
吴端:“你是说……那是失窃车辆?”
“嗯,4月5号,车主报案说车子被盗,不过,因为这辆桑塔纳实在是……有点老,也该淘汰了,车主已经买了新车,这辆桑塔纳一直在小区闲置着……车主自己都不太上心,是电话报的案,民警去他家了解情况做了简单记录,让他再去趟派出所,他也一直没去……”
“所以辖区派出所也没在这件事上花多少心思?”
“我想应该是,因为除了报案当天,这件事再也没有后续跟进的记录,”冯笑香解释道:“而且,据我所知,那阵子正好赶上咱们公安系统公务员面试,各单位都在忙人事上的事儿,至于个人……有片区想往市局考的,还有周围乡镇、县想往市里调的,人心浮动,能把心思放在案件上的人大打折扣。”
吴端有些气恼,一跟亚圣书院扯上关系,事情就变得千头万绪,偏偏跟进的线索到了细节处又都延展不开,处处碰壁。眼下一个简单的交通事故,居然又牵扯出盗车案。
吴端隐隐觉得,想从交通事故这条线索查到点什么,恐怕希望渺茫。
显然,这不是巧合,杜珍珠的逃跑,是有人在暗中帮她。
吴端打电话时,闫思弦已经醒了,人没动,只睁开了眼睛,静静听着吴端说话。
待吴端打完电话,闫思弦道:“好久没碰到过这样的凶手了,有点儿意思。”
“你有什么想法?”
“有人躲在疯子背后,教唆和指导疯子犯罪,这想法倒是挺新颖。”
“你夸赞起罪犯来,还真是毫不吝啬益美之词。”
“因为有些犯罪手法实在是高明,有些罪犯称得上‘天才’‘艺术家’。”
吴端嗤之以鼻,他从不会去真正欣赏什么犯罪,在他看来,杀人就是杀人,不会因为你的手法多么高明而减轻对死者和其家属的伤害。
闫思弦继续道:“疯子的确是一道很好的屏障,他们的话真假难辨,而且行为缺乏逻辑,不按套路,法律对他们又格外宽容……至于我们的调查,眼下有两条路,你来选。”
“什么路?”
“一是搞定做为屏障疯子,从实践经验来说,疯子并非完全不懂事,他们也可以被教导和感化,就看你有没有那个策略和耐心了;二是绕过疯子跟正常人打交道。”
“当然选二。”
“那摆在我们眼前的路就很简单了。
第一,筛查跟亚圣书院有关的人,其中楚梅是个重点,校长李建业被疯子当街刺死的旧案,也是调查重点;
第二,围绕杜珍珠开展调查,包括她女儿当年的死,她在精神病院里都接触过什么人,她的主治医师等等;
第三,从你去亚圣书院卧底直到现在,这七年中发生的所有精神病人伤人事件,挨个查一遍;
第四,撬开张雅兰的嘴,从她那儿了解情况。”
“听起来第四条最直接,”吴端立即否定了自己刚才的决定,“那现在去见见张雅兰?你把她安置在哪儿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撬开她的嘴?……所以说,当年的事,她连你都没说过?”
闫思弦耸耸肩,“她说这世界上最不愿意让我知道那些事,所以……等会儿你我都在外头等着,找两个女警去跟她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