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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78)

作者: 形骸 阅读记录

吴端扯了扯T恤的衣领,跟许阳交流让他浑身不自在,他似乎有点理解上一次闫思弦为何会抓狂。

疯子的身份就是免死金牌,无论他干嘛,你都拿他没辙,打不得骂不得抓不得。

他没注意到,许阳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在他脖子上划过。

“喂,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吧。”许阳笑道。

……

院长办公室。

不仅院长,还有两名护工一同证实,许阳绝不可能离开福利院。

可是,仅有证词,并不足以打消闫思弦的疑虑。

监控录像?不存在的,福利院虽然每个房间都有监控,十分完备,但监控内容只保留七天,超过七天自动覆盖。

就在闫思弦皱着眉,盯着最近七天的监控录像,试图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啪——

器皿摔碎的声音自窗口传来。

闫思弦一个箭步冲到窗前,视线被凉亭顶子挡得七七八八,他只能看到两双小腿。

一双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另一双穿牛仔裤,一盆含羞草掉在地上,花盆已经摔碎,泥土散了一地,被两人踩在脚下。

看来刚才的声音正是花盆落地。

从两双腿的移动和步幅来看,它们的主人此刻正扭打在一起,而且,病号服更主动一些。

只看了一眼,闫思弦回身就冲出院长办公室,冲下了楼。

吴端倒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颇为狼狈。

他的两只手跟许阳的手互相抓着,像四条缠在一起的藤曼。甚至,许阳还伸出一条腿,想缠住吴端的腿。

许阳正伸着脑袋大张着嘴,试图去咬吴端的下巴,而吴端的手臂和脖子上,已经有两处被他咬出了血。

脖子上的伤口有些恐怖,直接被咬掉了一块皮,血流下来,吴端的T恤领口被血染湿了一小块。

他想尽办法,试图腾出一只手来,将那张危险的嘴推得远一些。能看出来,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伤着许阳。

闫思弦皱起了眉,上前,毫不犹豫地一个擒拿。

咔——

两人都听到了许阳手臂脱臼的声音。

“啊啊啊啊——”

这次换许阳鬼叫了。

院长和护工也冲了下来,院长干练冷静地指挥道:“把他弄回屋,叫大夫!叫大夫去!实在不行就上安定!”

五大三粗的护工熟练地给许阳戴上了一个牙套,防止他乱咬,一通蛮力,人很快被抬进了屋。

“咿咿呀呀呦~”

屋里,许阳似乎又哼起了小曲。

院长严肃地转向两人:“杜珍珠从我这儿跑了,你们想查她,随时欢迎,但其他病人——我希望你们别再骚扰其他病人了。

许阳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去招惹他。”

吴端郁闷地想争辩几句,闫思弦却道:“是我们欠考虑了,抱歉。”

说完,他拽着吴端就回了车上。

车上备有一个急救箱,闫思弦将急救箱塞给吴端,吴端娴熟地将酒精倒在药棉上,拿药棉擦拭着伤口。

疼痛很快让他出了一身汗,但他已经习以为常,眉头都没皱一下,还对闫思弦道:“你知道刚才许阳说什么了?他说……”

“有受虐倾向是吗?那你可以加入我们的聚会,我保证让你满意。”闫思弦冷冷地打断他:“我只知道,让一个比自己弱的对手咬成这样,可耻!”

“我……”

“别对着我说话,”闫思弦再次粗暴地打断他:“鬼知道你有没有染上狂犬病……”

吴端挠挠头,“狂犬病好像不会通过说话传播吧?”

他已经尽力缓和气氛,闫思弦却还是摆着一张臭脸。

“我故意让他咬的,我们商量好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地被’抓走’啊。”

“你要抓他?”

“是他自己要求的。”

“为什么?”

“有人要害他,他希望得到我们的保护。”

“呵,这种鬼话你也信?”

“我信,因为他给我看了这个。”吴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药丸。

“这是……”闫思弦眯眼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许阳偷偷藏在花盆里的,自从我们那天来过,他日常吃的药就被福利院换了。”

“因为他那天提起亚圣书院了?”

“只有这一个原因。”

“说不定只是因为他那天犯病了,药物才做了调整。”

“我不否认,任一个疯子摆布的确蠢得可以。

把这些药拿去做个分析鉴定,就都清楚了,只是……万一他没撒谎呢?万一他的怀疑是对的呢?一旦今天我们离开,他还能活吗?”

闫思弦突然拿起一块沾了酒精的药棉,狠狠按在吴端脖子的伤口上。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吴端倒吸了一口凉气。

似乎是解了恨,闫思弦终于道:“走吧,抓人去。”

第99章 八月!八月!

许阳打量着周围。

一路上,他的眼睛始终透过车窗向外看,对他来说,似乎一切都是新鲜的。

闫思弦和吴端也在用目光交流。

吴端:你看他的样子,应该很长时间没离开过福利院了吧?

闫思弦:不好说。

直到进了市局的小会议室,许阳还在四处张望,眼睛都不够用了。

吴端敲敲桌子,让他集中注意力。

“可以说说你的事了吧?他们为什么害你?”

“因为……我听到……他们要杀人!”

“谁要杀人?”

“就是……他们……他们让疯子去杀人,疯子要是不听话,就要被秘密处死……我不想杜珍珠死……”

“所以,杜珍珠杀人,是有人逼迫的?”

“嗯。”

“是谁逼她的,你知道吗?”

“一个……女的。”

吴端追问道:“是福利院的院长吗?”

“院长……院长……她只是个小丑。”许阳狡黠地一笑:“和你一样。”

吴端当然不会被他的一句挑衅激怒,继续问道:“你在哪儿听到这些消息的?”

“喔……在鸡冠花旁边……阳光下面……”

算了,不能对疯子要求太高。吴端暗暗摇摇头。

闫思弦却拿出一沓照片,递给许阳,“你看看,逼迫杜珍珠杀人的女人,在这些人里面吗?”

吴端注意到,张雅兰的照片也在里面。而且许阳似乎对张亚兰的照片很感兴趣。

许阳把其余的照片一把全扔了,天女散花一般,他挥舞着张雅兰的照片,看着飘落的“花瓣”傻笑。

闫思弦努力克制着想揪住许阳领子问个清楚的冲动,吴端赶紧替他问道:“是她吗?你为什么拿着她的照片?”

许阳突然尖叫着将手中的照片撕得七零八落。

“她来了!她来报仇了!……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他的声音尖利,刺得人耳膜生痛。

在这凄厉的声音之下,吴端“老司机带带我”的手机铃声,甚至都有了种雅致之感。

李八月打来的。

自从那天在医院错过见面,两人各自忙着,一直没联系过。

吴端捂住左耳,用右耳接听了电话。

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电话那头的呼喊声并不比吴端这边的情况更好。

那种喊叫声吴端并不陌生,几乎每个受害者的女性家属都会那么喊叫——有时候,她们甚至都没了眼泪,只剩下嘶哑的喊叫。

吴端已经听出,发出喊叫的正是李八月的老婆,这让吴端的心骤然缩紧。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怎么了?孩子怎么了?”吴端焦灼地大声问道。

“孩子……被抢……了”电话那头突然换了李八月的声音,“灰色……面包车,往江北……路……车牌号……703……”

“八月!八月啊!……你不能死啊……孩子!孩子啊……”又换上了女人的哭喊。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吴端只觉得头皮发麻,拿着手机的手已经不听使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