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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后不知天在水(35)

作者: 乡晚幽幽 阅读记录

崔荷把崔宅里的人事调动了很多,都是陌生面孔,也不见意画,听说调出里津城了。

今天一早醒来,崔荷就不在身边,傅宁抬眼看了看床头床尾的柱子似的两个贴身小厮,不置一词。这是崔荷下的铁令,只要她本人不在,他身边就不能少人,监视的意味大于伺候。

天色将墨,管家崔枝专门回来接傅宁,出门前,还让人特意给他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月白的里衣外面罩了一件浅色的黄衫,宽松袖口,衣摆垂直盖脚。身子还未显怀,但也去了束腰。傅宁身子纤细,这样穿倒也不显得怪异,反倒有种贵气天成。

一头长发也是用的金色云纹发带绑缚成一束垂在身后,发带的两段还各垂着宝石珠穗。

崔枝回来接他,肯定是崔荷的授意。临上马车前,看了看天色,傅宁还是忍不住想问:“我们要去哪儿?”

崔枝搀扶着他,回到:“回公子,东家要我带你参加城西镇北将军府的家宴。”

“将军府?”

“是,柯央柯将军,她的夫郎不久前喜诞千金,设宴广贺。”

“崔荷一届商人怎么跟她扯上关系了?”

“柯将军镇守边疆,两三年前,遭遇外袭,敌人鬼蜮伎俩,竟放些传染的毒烟毒虫,眼见着大片士兵倒下,无计可施,当时东家也正在那一带同西域商贩谈生意,古今各地一般都是不拦着商贾,东家听说了边疆的情况后不动声色的打着谈生意的幌子摸到了敌人的后方,绑了药师制造出了解药,解了柯央的燃眉之急。当时就被柯将军因为知己。”

傅宁抿嘴笑了笑:“没想到她还是个民族英雄。”

“是啊,公子不知道,在崔家这里,时间就是金钱,那一个月我们可是损失了不少。公子,坐稳了。”

“崔管家,我们回去吧,将军府的家宴,被宴请的人肯定来头都不小,我去不合适。”

“公子,没什么不合适的,该招待的大人物,白天都已经招待过了,现在才是真正的家宴,留下来的都是相熟的至交朋友,且都会带着自己的家眷,东家是特意让我来接你的。”

傅宁将手中的帘子放下,陷入了沉思。

“我是你的家眷吗……”

马车在将军府的门前停下,崔枝拿着帖子递给门口的老仆,老仆打开看了两眼,就恭敬地引他们进去。

将军府的家宴设在练武场,一张主案之下摆了七八案,周围是刀枪剑棍,颇有些大气豪迈之感,每桌都坐着一女一男,但感觉不到一点奢靡之风。

看来大家都已经就坐,似乎就剩他了。他进去的时候,崔荷在外围就被拦了下来,在门卫通报时,里面的笑闹声突然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聚集在他身上。

有一个案头是空的,傅宁没看到崔荷的身影,在这陌生的地方,说不害怕不紧张那是假的。

主案那头的两个人显然就是柯将军和她的夫郎了。控制着呼吸,傅宁低着头款款走到中间,身份有着云泥之差,他见了将军肯定是要跪拜的。

“草民南原白田村傅宁拜见……”将腰一躬,将军二字还未出口,对面就叫唤起来。

“夫君快帮我拦着他。”这句话是将军喊的。

傅宁一愣神之间,胳膊已经被人搀住了,正是将军正夫。将军也直接从案头跳了过来,要不是男女大防,恐怕刚才上手的就是她了。

“你就是崔荷的夫郎崔傅氏吧,你如今身子可贵重,不能跪拜,崔荷回来会揍我的。”

傅宁听闻脸一红,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周围一阵哄堂大笑。

傅宁正僵硬着不知该如何应对,一双手突然从身后伸过来揽着他,将他从别人手中接过,哈哈笑道:“柯央,你这朋友算我没白交。”

又转头对将军夫郎致敬:“谢柯夫人。”

一般情况下要唤将军夫人,但这种情况下显然柯夫人更显亲近。

将军夫郎也豪爽,闻言就直接笑开了,挥了挥手:“谢什么,都回案宴饮吧,瞧把你夫君吓得。来之前你怎么也不先给人交代清楚,这只是普通家宴,不需要白天那些做派。”

崔荷也确实有些懊恼,后悔之前什么都没对傅宁讲,现在在场的人都是一些平日里处的很要好的,私下里不分阶级商贾,要不然谁会带自家男人抛头露面。

自从崔荷出现,傅宁的心就整个定下来了,他以前没想过要依靠过谁,但现在他只能依靠着崔荷,现在,他也愿意依靠崔荷。

崔荷也感觉到了傅宁对她的依赖,这让她心情很愉悦,席间更是一刻也不相离,言语肢体间诸多体贴照顾。商人多离别,旁人见了,也只当小两口是小别胜新婚浓情蜜意时。没人发现有一紫衣劲装的女人正红着眼睛,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傅宁的性子太过内敛羞涩,他要是不那么总低着头,肯定能一眼认出那紫衣女人。

待宴席散了,大多数人都相互打了声招呼然后伴着自家的男人相继登上各自的马车或帘轿。

在将军府门外,崔荷兴致勃勃得环着傅宁往自家的马车方向走,之前的不愉快好像也烟消云散了。

因为是在外面,且周围还有路人来往,傅宁少见的羞涩了起来,耳朵尖都红透了,几根手指从袖口里伸出来,拽着崔荷的袖子就要拉她躲进马车。

“崔娘子近来可好!”清亮的一声从两人身后传来。傅宁脸一白,身子顿时就僵硬了,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连袖子下的手指可见得根根颤抖着。

崔枝先一步将来人拦下,笑道:“夜深了,辛娘子有事不防改日再叙。”

显然,崔枝也发现了傅宁的异样。

“这位公子好生面熟啊。”来人没有理会崔枝,竟是直奔主题。

崔荷拉着傅宁的手臂移步一挡,傅宁骇得转身直接将脸埋进了她怀里,双手瑟瑟地抓着她的身前的衣衫,身子也紧紧贴着她。这种情形……简直就跟那天打雷下雨的那一夜一样,那一夜,他神智近乎混乱,将自己咬得鲜血淋漓。

崔荷当机立断,打横抱起傅宁,直接进了马车,对外扬声道:“崔枝,走!”

崔枝也不在对那人假以辞色,干净利落地往车上一坐,扬鞭而去。

那名唤作辛娘子的辛姓紫衣女子在后面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寂静的道路上,急切的扬鞭声喝马声带着哒哒的车马滚动声刺透夜幕遥遥传来。

“傅宁,傅宁,阿宁,宁,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马车正飞速得往崔宅而去,而马车里,傅宁的态度一直不曾改变,整个身子都在使劲得往崔荷怀里躲去,像是在经受着巨大的恐惧,面无人色,颈项上全身冷汗,鬓角的发丝都浸透了,服服的贴在脸上。崔荷怎么唤他都不给个反应,情况很吓人。

第 18 章

崔荷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唤他,他都不说话,只能一遍一遍地拍抚着他的背,尽快往家赶。

家里供养着一个妙手回春的大夫。

马车一停,崔枝在前面开道,崔荷抱着傅宁施展轻功准备直接往大夫那处赶,可傅宁好像缓过来了一些,一双细白的手臂从袖子里伸出来悄然绕上了崔荷的脖颈,劈开头发十指在后面紧紧扣住,吃力得抬起上半身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喘着气虚弱无力地道:“阿荷,回我们的房间,不要叫别人。”

崔荷动作凝滞了一下,将人往高处抬了抬,小声道:“好。”

也不管前面崔枝快得已经没了人影,转了个身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走。一路上谴退了所有人,一脚将门踹开,三步两步把人放在床上,正想起身去将门关上,没想傅宁双手抓得太紧,放他下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松开,而自己起得太猛直接又将他大半个身子带出了床外,眼看着就要摔倒,崔荷脚尖改变了一下重力,揽着傅宁直接坐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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