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越倾颜去了泰兴宫,老远的已经听见一曲清亮的笛声。这还没过年,太后就这般好兴致?
殿外的太监打开殿门,对着里面唱了声皇上驾到。
越倾颜走进殿中,看着往日清净的泰兴殿跪了满满当当的人。仔细一看,却是德清公主来了。
“见过皇上。”德清走过来施了一礼,“我府里排了新的歌舞,太后说要在大年夜在朝殿上献舞,因为先皇的原因,只是些简单的礼仪舞,您要不要先看看?”
“皇姐有心了。”越倾颜对着跪在殿中的人挥了挥手,众人齐刷刷的起身。
“皇上,哀家觉得德清排的很不错。”太后脸上极为满意,“典雅大方,没有俗媚之气。”
越倾颜坐到赵太后身旁,视线被站在人群里的一个男子吸引了去。面如冠玉,身姿如竹,一根玉笛横放在胸前,端得是玉树临风。
收回视线,越倾颜看向了德清公主,“这么冷的天,皇姐还带着这么多人进宫,当真太操劳了。”
“这不是在府里也是闲着无事,想着做些事情让太后开心也好。”宫里长大的女人,总是会说些讨人欢心的话。
果然赵太后笑得一脸欢心,将德清拉倒自己身边。
德清似乎较前些日子又瘦了些,眼神也有些疲惫。越倾颜又看了眼站在殿中的男子,心中叹气,这皇姐是不是也太无所顾忌了?居然把自己养的小相公都带进了皇宫。
也许是感受到越倾颜的注视,男子看了看她,脸上没有一般人的惶恐。
越倾颜不喜这人,便与之对视,眼中多少带着不悦,男子终是低下了头。
“皇上。”德清在一旁叫了一声,“要不要让他们再为您舞一遍?”
“好。”越倾颜对着德清公主一笑。
除却对德清那小相公的不喜之外,越倾颜觉得他的笛子吹得是真不错,好像随着低声能进入另一个世界。
“陛下!”
越倾颜抬起迷蒙的眼睛,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许竹青,“朕又睡着了?”
“想睡就回榻上,老趴在桌上会着凉的。”许竹青将一件外袍披在越倾颜身上。
“在榻上睡容易做梦。”越倾颜揉了揉脸,还是做那个自己被烧死的梦,以及那个看不清楚的人在扑火。“算起来,晚樱已经走了十日了吧?”
许竹青算了算,“差不多,此刻应该在万河的船上,已经到了东陵的地界了。”
“过了年,竹青就有二十岁了吧?”越倾颜问道,“应该为你找个婆家了。”
“您又说昏话。”许竹青虽说年长越倾颜几岁,但是毕竟是个姑娘家,听到这种话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
“放心,朕作为一国之君,为你选个好夫君还是能做到的。”越倾颜对许竹青笑笑,那秦峰总觉得有些太粗犷,配许竹青这样纤细的女子有些不合适。
“那您将我嫁了出去,谁来照顾您?”许竹青反问,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越倾颜这个皇帝当的有多累。本是一个无风无浪长大的娇女儿,却坐上了这凶险的皇位。
许竹青说得对,越倾颜瞄了眼桌上的“东海游记”,她不想当一辈子皇帝,可是万一那两个兄弟都不回来怎么办?她娶不了嫔妃,没办法有皇子,大魏如何继续?
看着越倾颜一语不发,许竹青摇摇头,“出宫去走走吧。”
说起来的确好久没有出过宫了,上次还是去东厂的时候,“街上现在也没有好玩儿的。”
“快年节了,您倒是可以出宫为太后找些有趣的玩意儿。”许竹青提醒道,“您是她的女儿,送的东西她会喜欢的。”
“改天暖和点儿,真就出去。”越倾颜想了想,“竹青,年底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家去看看吧。”
许竹青动作一顿,“可是,剩下您自己一个人……”。
“回去吧。”越倾颜给了许竹青一个安心的笑容,“昨日,你叔父进宫,说你的祖父身子有了不爽利。老人家年纪大了,最疼的就是你们几个孙子,你怎能不去陪陪他?”
许竹青鼻子有些酸,她的公主对她真的很好,“那我年前就回来。”
“好。”越倾颜点头,“朕让小叶子去准备些礼物,你带上。”
这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太阳高照,没有一丝风。许竹青已经走了三天了,和越倾颜说话的人越来越少。记起了给太后找礼物的事,长了懒筋的越倾颜决定出宫走走。
应该是接近年关的原因,街上的小孩子特别多,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截香。见他们将炮仗放在一座石阶上,那香点上引线,再跟个兔子似的蹿出老远。
这让越倾颜想起了自己和越凌昭小时候,也喜欢这种游戏,但是嬷嬷们是不准他们这么玩的。
大抵这时候小孩子是最高兴的,大人们则忙着置办年货。不管过去的一年过得是好是坏,总希望来年越来越好。
越倾颜不知道买什么,至于身边的秦峰是连问也不用问的,他给不了任何建议。
“三盛茶楼怎么改名了?”越倾颜看看周围,眼前的位置的确是三盛茶楼。
“陛……公子忘了,前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出事,那掌柜哪还干的下去?”秦峰在一旁说道,“只被东厂就叫去了好几次,是人都会吓破胆儿,听说带着妻女回乡下了。”
讲道理,这事真不关这茶楼掌柜的事,可不就是东厂太吓人了,官逼民返乡。“那也不能取这么个名字啊?”越倾颜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字,摇头皱眉,“清浅楼”!那是她曾经被强加的名字。
“公子,这街上人越来越多了,咱们还是进去坐坐吧!”看着四周置办年货的人,秦峰想起了上次将自家陛下给弄丢了,现在是时刻谨慎。
“那就进去看看这京城的‘清浅楼’。”越倾颜抬步迈上台阶,一股茶香扑面而来,带着水润的温热之气。
第38章 娶妻娶贤
还是以前一样的装饰, 越倾颜习惯的走上二楼, 到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只是隆冬时节,却不能开窗看外面的风景了。
“秦峰, 去帮我选一壶茶来。”越倾颜搓了搓有些凉的手。没有得到秦峰的回应, 她抬起头,蹙着眉刚想开口,顺着秦峰的视线看向楼梯口处。
正见一位公子自楼下上来,玉色衣袍, 行走间自带一股潇洒,手中握着一把茶壶,骨瓷的莹润衬得那手格外好看。
“你……”, 越倾颜看过去。
走到越倾颜的桌前,公子将茶壶放下,“我怎么了?”
“你回京了?”看着在自己对面坐下的容萧,越倾颜算了算似乎有三个月不曾见面了。
“嗯, 就好像这京城有什么牵挂似的。”容萧为越倾颜倒满茶, 水气袅袅,渐渐散尽。
“你不会是记着我欠你的饭吧?”越倾颜笑笑, 有些歉意道:“上次是有事,实在走不开。”
“去了凤临湖,我知道。”容萧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了看旁边的秦峰,“头天的大雨让我很担心第二天会不会还是不停, 好在第二日天晴了,可是人依旧没来。”
不知道为什么,越倾颜在容萧的话中听出无奈,他这是怪自己失约吗?“那今日请你怎么样?”
容萧笑着看向越倾颜,“现在可别想用一顿饭来打发我。”
“那你说来听听,想用什么打发?”越倾颜问道。
“你说的凤临湖好玩吗?”容萧将小二送上的点心推倒越倾颜面前,“若是去那里,你会带我吗?”
这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去那里终归有些路途,怕是到了的话,也已经天黑了。
“你不用为难,我只是说说而已。”容萧看出了越倾颜的犹豫,“还是请吃一顿吧。”
“走吧!”越倾颜站起身,“咱们去凤临湖。”她对着容萧脸一扬。
容萧一愣,“好,我让人去准备马车。”
秦峰立即走到越倾颜身后,俯身在她耳边提醒着。这陛下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没有侍卫跟着,就这么跑去凤临湖,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一个人怎么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