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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隙(194)+番外

作者: 墨客不文 阅读记录

小六惊喜过后更是得意,哈哈道:“这次你猜错了公子,周叔叔对他很好,会给他馒头的!”

摊主把馒头包给顾客后,指着儿子似乎骂了几句,然后那小孩儿就蔫了似的走到一边了。

小六挠挠头,做一副苦思冥想状,王病身边的岑立这时也侧过头来看那家摊子,脸上写满“我就静静等着看你出糗”。

王病把车帘放下彻底挡住外面的景象,“他儿子满口的蛀牙,所以我猜你那个周叔叔不会再给他吃馒头了。”

小六又好奇心没完没了地掀开车帘,王病只得把身子朝前,挡住一些外来的视线,他坐在中间,除了小六在他右边蹭来蹭去外,左边的岑立把脸转向另一边,那边的车帘是放下的,被风吹得此起彼伏,风撩起岑立额前的碎发,几缕阳光在岑立线条硬朗白红交错的侧脸跳动。

马车突然停下,一排人马在前面缓慢地前进,不远处就是城门。

小六把脑袋缩进来,“公子,外面堵车了,排着好长一条队,从未有过这种情况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王病当然知道这是在林毅搞的鬼,道:“是吗?我也不清楚,那看样子要等一段时间了。”

屠牙只是个被县尉私自关押的奴隶,没人认得,在外面驾车,眯了眯眼,看见城门处几十个人在检查出入的车辆和人员,除了摸摸身体的全身检查外,连背上的小包袱都要打开检查。

屠牙掀开车门竹帘探个头进来,看了看岑立现在的脸,哭笑不得道:“要检查车辆和人员,每个人都不放过,看样子很是麻烦。”

小六一想到谪仙公子王病要被那些粗腰肥脸的人摸遍全身,小声抱怨道:“怎么偏生今天这么凑巧,真是败兴。”

王病:“可有看见别的什么人?”

王病特意发音咬重“别的什么人”,屠牙看岑立一眼,朝王病说话像舌头打了结似的,“有个背大弓的不好惹。”

两人心里都有数,面上却不敢多作表情,小六气鼓鼓地在用拿猫爪挠车帘,他们的马车在队伍最后面,前面是两辆板车还有一辆马车,前面的马车下来人朝他们这边走来,说了城门在检查一事让他们多等会后,就又回到马车上嗑瓜子了。

王病经过岑立伪装后的一系列表现自认为他们现在已经是改头换面了,祈求老天爷保佑刘丕认不出来,三人随着离城门越近就越是心里打鼓得紧。

“下车!出城者一律要检查!”守城士卒显然心情不佳,王病下个车都被连拖带拽的,小六双眼快在那人身上烧出两个窟窿,却终究不敢跟士卒抬杠,岑立最后才下车,站在王病身后,一手往那只在王病肩上溜个不停地猪蹄子切了下去,那士卒惨叫一声哭爹喊娘地骂着岑立,一边放弃王病往岑立身上使劲地搜。

刘丕就站在王病的对面,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移开眼睛,再看下一个,无奈捂着眼睛,只因为那两张脸实在是丑得无人可以与他们伦比,刘丕心想:这兄弟真像,丑得都很出众。

守城士卒搜完了王病队里所有人,连着盖好的货物都不放过,掀开了检查完毕才肯放人。所有人又都上了马车或马,看着城门缓慢倒退,王病快要崩断的神经终于彻底松了,长长出了口气,岑立也忍不住放松了肩膀,嘴角一抹浅浅的笑。

车队换了个方向不紧不慢地往西方走去,已经看不到城门了。

林毅还在县衙听那些个人哭丧,县尉勇敢捐躯之事可大可小,毕竟是跟林毅办事时身首异处的,所以即使县令再三不让林毅亲自前来自找哭丧听,林毅还是来了。

哭丧的人群中,一个披麻戴孝的妇人哭得不成人形,说一会停下来哭一会,断断续续说道:“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儿子生辰刚过,你面都没陪他吃完就去了!你…你儿现在还被你那条狗咬伤还在家里躺着,你让他以后可怎么出息哇——”

林毅向人问清楚那是县尉的夫人,儿子还被狗咬伤了,实在是祸不单行。上前安慰道:“夫人,你莫要如此,我定给你儿子找最好的大夫治。”

那妇人转头看林毅,那晚林毅去过他府,故而认得元平候,想再他面前讨得更多同情和抚恤金,哭得更加厉害了,鼻涕一把把仙女撒花撒在林毅衣裳上:“拙夫生前豢养一匈奴,昨夜打伤人逃出去,我儿可怜啊——”

林毅也听县尉说过府上丢了个人,觉得此事实在发生得巧,但是不好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着众人的面说死者的事,只好拉着县令找个远离哭声的地方商量,但是豢养奴隶这些事也不大光彩,更何况县尉才离世不久,县令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林毅只好拜托他去县尉府上问问,最好能弄到画像。

画像是在林毅实在高大刺眼的元平候光辉下赶出来的,县令不敢一刻怠慢就把画像捧给林毅,林毅道了声谢后便翻身上马,远离了鬼哭狼嚎之声。

画像林毅叫人照着画了百来张,分下去百姓寻找,很快就有了回音。

第20章出城(2)

李大光绸缎庄内。

林毅听着老板噼里啪啦说完,老板最后指着屠牙的画像道:“这里有一个我倒是见过,不过他们是三个人一起来的,那三人自己要来我这里白打工,我瞧着还算是会干活的仔,就给答应了,没想到竟是林公子您要找的人!”攀上元平候就在此一举,老板岂会不使尽浑身解数说个底朝天。

林毅命人取来岑立和王病的画像,抖开,那老板瞪大眼睛瞅了半天:“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又好像没有。侯爷,跟那人在一起的两个都长得奇丑无比……哎!这个我想起来了,这个谪仙般的公子昨天黄昏时候还来草民这买了一套衣裳,可是草民看他那身段买的衣裳小了些,草民猜想那该是买给别人的。”

林毅指着岑立的画像,:“劳驾您再看看,那三人里真的没有这个人吗?”

老板指着屠牙的画像,笃定道:“肯定没有,草民担保!除了这个,另外两个面如恶鬼,哪有画上这样标志的一双人!”

林毅二话不说甩袖走人,上马抛下沾沾自喜的老板朝城门口疾驰而去。

城外好几个小村庄,王病见路过的壮丁都挽起裤腿下地干活,突然就想到在东山那座破茅屋,现在是再回不去了。

更让他心痛的还是司马烨的酒,那夜逃命都没来得及带出来。

“公子?公子?!”小六摇晃着王病的手,“出城了,您还要去建康吗?”

上虞离山阴太近,王病觉得不妥,北上建康也只是随口一说,羊入虎口这种事王病是不敢做。

王病回过神来摸摸小六的头,看向岑立问道:“你有要去的地方吗?”

岑立一直掀车帘看着窗外,楞了一会才回答道:“平阳。”

过了一会岑立补充道:“收敛尸骨。我父亲的。”

岑立是匈奴太子这事王病知道了,左屠耆王是匈奴游牧时期单于的儿子的封号,入主中原以来就仿照梁人改了称呼,制度也一并蹒跚学步学了过去。但是要说是太子,当今羯人为主的楚国太子还未出生,因此王病估计他是前朝赵国那个传说死于大火的太子,或者再往上数那个据说只当了一个月的太子。

平阳,那真是比去建康还要远得多啊。

王病识趣地没有再问,他们两人真是都君子得很,从不过分追问对方的私事,这其实也是他俩彼此唯一的默契了。

小六却生出一种人小鬼大的文人惆怅感来,连着一开始对岑立的戒备心都没了,过去拉着岑立的袖子安慰道:“我也死了爹,但我现在很快乐,他会为我的快乐而安息的。”

岑立瞥了一眼王病面无表情的脸,别过头继续看风景。

小六讨了个没趣,又趴回王病的大腿,一脸享受地闭上眼睛,手还紧紧握着一片衣角,怕那个清雅温和的人醒来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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