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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糖块儿哗啦响(80)

作者: 胡八椒 阅读记录

“武先生,我莫名被你们绑了来,如今家里定是为着寻人给闹翻天了,还望您瞧着夫人跟少爷的面子放我回去吧。”温香可怜巴巴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哭得带了红。

武越州不好把这样一个身份吃香的丫头给贸然送到贼窝里去,他略一思索,向温香挥了挥手,欲要把人给放了。

温香身陷险境后忽而化险为夷,当即破涕为笑,跟在武越州后面走了出去。而愣在原地的老宋跟胜子,却是惴惴不安地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暗自祈祷大老板不要事后追究自己的过失。

武越州心烦意乱地把人从仓库给带了出来,事到临头却又开始后悔了。雪夫人作为一介女流本身没什么值得敬畏的地方,只是她跟名利场上的众多要人私交甚笃,为着这层因素就相当不好惹了。而自己的手下把她悉心栽培的花朵给逮了过来,若为此事心生嫌隙激怒了雪夫人,那局面可就不太乐观了。

想到这里,他登时就停下了脚步,跟在后面的温香步子一顿,语气慌张道,“怎么了,武先生……”

武越州定在原地不说话,慢慢转过身来把抽尽的雪茄丢到地上一脚踩灭。温香看他脸色不善,心里是越发慌张,若是武越州反悔不放人,事到如此她只能赌一把了。

现在他们人就在日租界的那处小公馆里,温香瞧着屋子里的痕迹像是住着人的,便趁着武越州不留神,撒腿往旁边的楼梯上跑,嘴里又哭又叫,“少爷,玉琦少爷,我是温香,你若是在这家里的话,可赶紧出来救救我吧,武先生要我命呢。”

武越州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这么机灵,一回头就跟谢玉琦搬救兵去了。当即追了上去,想把人给拖回仓库锁起来。温香跟他站在楼梯上拉拉扯扯,动静闹得挺大,这就直接把躺在床上睡觉的谢玉琦给搅和醒了。

谢玉琦人在床上翻了个身,懒洋洋地拢着睡袍走到房门外面去查看,凤目一扫看到温香跟武越州站在楼梯口推搡,当即把残存的睡意给撇了个干净。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看了一眼武越州,回头把目光移向温香,“你怎么在这儿?”

“玉琦少爷你救救我吧,武先生的手下无缘无故在百货商场把我给绑了来,怕、怕是要被卖掉了。”温香两只胳膊吊在楼梯扶手上,嗓子里压着哭腔上气不接下气。

谢玉琦听到这话拧了拧秀气的眉头,转向武越州道,“越州,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干什么,手底下那帮人帮新久少爷逮人的时候抓错了呗。”武越州坦荡地松开了温香的衣领子,站在楼梯上抖了抖走线笔直的西装裤。

谢玉琦走到前面把温香扶了起来,起身的时候淡淡撩了武越州一眼,开口说道,“那就让胜子开车把人送回去。”

武越州听了这话想也不想,当即冲他一摆手,“不行,人不能放走。”

谢玉琦不明白了。

“玉琦,听话,这是要命的买卖,还不容易把人给凑齐了,怎么能冒险走漏风声。”武越州话里顿了顿,接在后面补充道,“更何况,出了这种事,你姐姐是能随便糊弄过去的人吗?”

谢玉琦左右为难着看了一眼身子瑟缩的温香,抬头冲武越州说道,“那就养着。”

武越州百依百顺道,“好,那就养着。”

说罢,他伸手一指温香鼻尖,恶声恶气地喝道,“既然少爷替你求情,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伺候着,敢耍花招我一枪毙了你。”

温香含着眼泪,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被谢玉琦领到房间里安顿去了。

“别怕,他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就不会再去伤害你。”谢玉琦把自己的茶杯让给她捂手,坐在沙发椅上轻声细语地说道。

“玉少爷……”温香抽抽搭搭地抱着茶杯,经过今天这番惊吓,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在那家里虽是贴身丫头的身份,到底是雪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人,花的心力不必寻常人家养女儿要少。这趟出来受罪,着实是委屈狠了。谢玉琦坐在旁边安抚了她几句,怎么也止不住温香的哭声,只觉得旧疾一阵阵地又要开始犯了,便默默背过身去捂着心口不想说话了。

做弟弟的这边状况百出,姐姐那里也是不安生。彼时,真田永一在雪夫人那里漏了口风,叫她知道了聂平川私下在跟日本人偷偷来往,大有掀风作浪的嫌疑。雪夫人是名利场里走过一圈的女人,如何不知这内里的猫腻,当即就沉了脸色,生怕聂平川一脚陷进泥潭里再是难出来了。

可聂平川一门心思要跟日本人“互惠互利”,哪里肯听她的劝诫,秉着身上那股子大男子主义的做派,一来二去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是至今都没打过照面。

就这样冷战了几天,聂平川开始坐不住了。他不是没尝过女人的滋味,虽是前段日子跟雪夫人打得火热,到底还没到神魂颠倒的地步,只是灵肉合拍了,带来的愉悦总比跟金燕子滚在阁楼上暗度陈仓要好。

聂平川心里作痒的结果,就是低下头去登门造访,可上门看到景象,却与他设想的不太一样。看家的老妈子站在空荡荡的大客厅里告诉他,“夫人去巡捕房了。”

“什么,巡捕房?家里出什么事了?”聂平川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高档礼品盒站在门口,突然有些发懵。

老妈子清楚聂平川跟自家主人的关系,故此也不瞒他,自顾自地叹了一口气,把事情和盘托出,“上回姐儿们出去逛的时候,温香被歹徒给掳走了。”

聂平川听到这话大吃一惊,当即放下手里的东西,大踏步走到门外去发动车子。等他开到了巡捕房门口,正巧碰到雪夫人挎着皮包从台阶上走下来,旁边跟着同样忧心忡忡的小怜。

“夫人……”聂平川打开车门走到雪夫人跟前话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被她给打断了。

“聂先生,我现在没有心力跟你较劲,咱们的事情晚些再说吧。”

雪夫人会错了他的来意,抬起手腕揉了揉额头,显然是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样。聂平川刚要接在后面替自己分辨两句,随后而来的温赫先生陪在雪夫人旁边,上前挡住了他的脚步,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向聂平川婉拒道,“聂先生,您这样当街拦住夫人,未免太失礼了。如今夫人遇上急事,正是伤神的时候,有什么个人矛盾也不必抢在这一时去打扰吧。”

聂平川闷声吃了一口大黄连,直叫自己苦到了嗓子眼里。他眼睁睁看着雪夫人被那位金发碧眼的“护花使者”给殷勤请上了车。那边油门一加,带起一串灰扑扑的汽车尾烟扬长而去,被熟视无睹的聂平川气得哐当一拳砸到身旁的木牌匾上,是自己跟自己生上了闷气。

第78章 迟来的蜜月旅行

周公馆的石英钟在楼下“铛铛”敲了六下,陆流云三步并作两步跨着楼梯跑上卧室,忙不迭从床下面拎出小皮箱开始收拾东西。

周衡西听到动静从隔壁的书房走过来,身上搭着一件薄呢外套,脸上带着笑,靠在门框上向他挑了挑眉,“怎么这么早就开始收拾行李,公益会的事情你都安排妥当了?”

“那可不。”陆流云留给他一个忙碌的背影,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这回咱们都得了闲空,真不去国外转转?”周衡西走到门里,饶有兴趣地看他把要带的衣服给摊到床上一件件叠好。

“等暖和一点吧,现在这天气够坏的,往船上待久了可受罪了。”陆流云挑了两件厚薄得宜的高领毛衣放到皮箱里,把其他的里衣又重新放回了柜子,不疾不徐地往下补充道,“上海也挺好,咱们坐一趟火车就能到地。”

“行。”周衡西一巴掌拍上他的屁股,生怕媳妇儿不知羞,惹得陆流云回头啐了他一声轻浮。

“对自己媳妇儿撒野还不让,这么狠心啊。”周衡西顺手一带,就把人捞到了自己的怀里,枕在陆流云的肩窝上有模有样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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